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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寒意,终于带着它特有的凛冽与萧瑟,沉沉压向了王府的庭院。一场薄霜在黎明时分悄然落下,为枯黄的草茎、嶙峋的枝桠以及沉默的太湖石,都镀上了一层细碎而脆弱的银白。风扫过光秃的梧桐枝头,卷下最后几片顽固的枯叶,出干燥而空洞的沙沙声。池塘早已封冻,冰面灰白,倒映着高而冷的天空。园中再无繁花,唯有几丛耐寒的细竹和几株姿态倔强的老松,在霜色里固执地透出些深浅不一的青绿,成为这片肃杀底色中仅存的生气。空气清冽,吸一口,带着冰碴子刮过喉咙的微痛。
王府的仆役们手脚麻利,早早便清扫了主要的甬道,青石板路面上不见一片落叶,只有湿冷的潮气微微浸润着石缝。庭院虽显空阔寂寥,却异常洁净,透着一股严冬特有的、近乎苛刻的秩序感。
王府深处,背风向阳的暖阁,是这肃杀冬日里一处截然不同的天地。这里,赵泓亲手为臻多宝构筑起一个抵御寒流的堡垒。巨大的琉璃窗格最大限度地吸纳着南面斜射进来的阳光,将暖阁烘烤得融融如春。窗下,赵泓特意命人安置了一张宽大舒适的紫檀木躺椅,其形制经过改造,椅背可调节角度,扶手宽阔而圆润。此刻,椅上层层叠叠铺满了厚实柔软的雪白貂裘,皮毛蓬松,光泽温润如月华流淌,将臻多宝单薄的身体几乎温柔地包裹、托起,只露出一张依旧苍白、却少了些死寂之气的脸。
赵泓自己则坐在紧挨躺椅的一只矮墩上,膝上摊开着一卷书册,却并未细读。他微微侧着身,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臻多宝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金黄的、带着尘埃轨迹的光柱,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将空气中微小的浮尘照耀得纤毫毕现。光柱的一部分落在臻多宝盖着的貂裘边缘,另一部分则恰好笼住了赵泓搁在书页上的手背。光尘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浮游、旋转,时间在这里仿佛被阳光拉长、凝固,只余下一种近乎停滞的暖意和静谧。暖阁里萦绕着上等银霜炭燃烧时散的、极淡的松木清香,以及貂毛本身温煦的暖香。
臻多宝的手指,在柔软温暖的貂毛深处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微微侧过头,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光秃秃的、挂着残霜的树枝上。长久的沉默在暖阁里弥漫,只有银霜炭在鎏金铜兽炉里偶尔出极轻微的“噼啪”声。赵泓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温和地笼罩着他。
“王爷……”臻多宝的声音很轻,带着久病后的虚弱和一种奇异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却又异常清晰。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开口的力气,也像是在犹豫着如何踏入那片尘封的、布满荆棘的领地。他的睫毛低垂着,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赵泓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而鼓励,回应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嗯,我在听。”
臻多宝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但眼神似乎穿透了那些枯枝,望向了更遥远、更模糊的某个地方。“不是……不是后来那些。”他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几缕散落的丝蹭着雪白的貂毛,“是……再早些时候。还在多宝阁,刚开张没多久那会儿……”他艰难地吐出“多宝阁”三个字,舌尖似乎尝到了铁锈味,但语气里却奇异地没有太多痛苦的痉挛,反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
赵泓的心猛地一跳,一种混合着惊喜和巨大怜惜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他屏住了呼吸,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收紧,唯恐出任何声响会打断这珍贵无比的倾诉。
“记不清是哪一年春天了,反正是刚开张,收的东西杂七杂八,好的坏的堆在一起。”臻多宝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冰封湖面下悄然游过的一尾鱼,几乎难以察觉。“有个……看着很阔气的主顾,拿了一块玉璧来,说是家传的宝贝,急着出手。那玉璧……通体碧绿,雕工繁复得晃眼,还沾着点新土的腥气。”他的语很慢,带着回忆的迟滞感。
赵泓无声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离他更近些,给予他一种无形的支撑。他能感觉到臻多宝正在努力打捞那些沉在黑暗水底的、未被污染的记忆碎片。
“我那时……眼力还浅,瞧着那绿得透亮,雕工又精细,心里就有点打鼓。”臻多宝的视线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自己放在貂裘上的、瘦削得几乎透明的手指上,仿佛那指尖正摩挲着那块虚幻的玉璧。“正好……家父那天也在铺子里。他老人家……咳……”提到父亲,他的呼吸明显滞涩了一下,喉结滚动,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但很快又被一种更复杂、更温暖的东西覆盖过去。
赵泓的心跟着揪紧,几乎要开口让他停下,却又生生忍住。他知道,臻多宝需要跨过这道坎。
臻多宝深深吸了一口气,暖阁里带着松香的空气似乎给了他力量。他重新开口,声音里那点细微的颤抖奇异地平复了,带上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属于往昔少年的生动:“他老人家……只拿在手里掂了掂,对着窗外的光看了看,就随手……把那玉璧丢在柜台上,‘哐啷’一声响,吓得那主顾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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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泓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一个经验老到的父亲,一个初出茅庐、满心忐忑的儿子。
“家父说,”臻多宝模仿着记忆中父亲的语气,那语气里带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小子,记住喽。玉这东西,看的是润,是德性,不是看它绿得扎不扎眼。这玩意儿,贼光太重,轻飘飘没个分量,还带着股生坑里的浊气,捂都捂不掉的土腥子味儿!新做的玩意儿,拿药水泡过,再埋土里养一阵,专唬你们这些眼生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父亲话语里那份掷地有声的底气。“那主顾……脸一阵红一阵白,抓起玉璧就跑了,连句场面话都没顾上说。”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终于浮现在臻多宝苍白的唇边,像冰面上终于绽开的一道细小裂痕,透出底下温暖的水光,“我爹……回头就敲了我脑门一下,说‘愣着作甚?还不把《玉纪》里辨沁色、断新老的那几篇,给我抄十遍去!’”
暖阁里安静下来。阳光依旧暖暖地照着。赵泓看着臻多宝唇边那抹微弱却真实的笑意,看着他眼中那层被痛苦尘封了太久、此刻终于被记忆的微风吹拂开一丝缝隙的澄澈光亮,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胀填满。他喉头滚动,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引导:“令尊……真是慧眼如炬。那后来呢?抄书的时候,有没有偷偷抱怨?”
臻多宝眼睫颤了颤,那点微弱的光亮似乎稳定了些。“抱怨……自然是有的。”他低声道,语气里竟带上了点少年人抱怨功课时的赧然,“抄得手腕都酸了……不过,也是那次之后,再看到那种绿得邪乎、贼光四射的玩意儿,心里就……就亮堂多了。”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迎上赵泓的视线,带着一丝寻求认同的试探,“王爷……您说,是不是……有些东西,看着再光鲜,底子不对,也……终究是假的?”
这句话,轻飘飘地问出来,却像一把无形的钥匙,“咔哒”一声,瞬间打开了一道尘封已久的闸门。多宝阁里那些蒙尘的、被刻意遗忘的角落,那些沾染着旧日尘埃却散着温润光泽的片段,那些曾经被巨大的痛苦挤压到意识边缘的细碎美好,仿佛被这束回忆的阳光骤然照亮,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还有一次……”臻多宝的声音比刚才流畅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却有了点活泛的生气,“是个大雪天,铺子里冷得砚台都冻住了墨。来了个老秀才,裹着件破棉袄,怀里揣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是个缺了盖子的粉青釉小香炉,釉色润得像冻住的湖水。他说是祖上传下的,孙子病得厉害,实在没法子……”
赵泓专注地听着,适时地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参茶。臻多宝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继续道:“那炉子……是真老,宋时的东西。口沿有磕碰,里面还有积年的香灰印子。我爹……看了半天,没说话。老秀才眼巴巴地瞅着,冻得直哆嗦。最后……我爹按市价给了银子,还……还多塞给他一小块碎银,说是给娃儿抓药。”他顿了顿,眼神有些悠远,“那老秀才……出门的时候,在雪地里差点摔一跤,回头冲着铺子,作了个长长的揖……那雪落在他花白的头上……”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物是人非的惘然。
“还有西街那个总爱赊账的胡掌柜,”话题似乎变得轻松了些,臻多宝的语快了一点,“每次来都说‘记我账上’,可他那账本……咳,怕是从来没还清过。但他每次带来的东西,倒总有那么一两件有趣的玩意儿……有一次是个鎏金的鸟食罐,做得活灵活现,他说是斗鹌鹑赢来的彩头……”
赵泓认真地听着,不时恰到好处地回应一句,或是一个鼓励的眼神,或是一个会心的微笑。他像一个最耐心的园丁,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水流,滋润着这片刚刚萌新绿的心田。他问起那鸟食罐的细节,问起胡掌柜那本“着名的”账本,问起老秀才后来是否再见过……他引导臻多宝去描绘那些器物上的纹饰、釉色,去回忆那些主顾们说话时的神态、口音,甚至铺子角落里那盆总是半死不活的兰草……每一个微小的细节被重新唤醒、确认,都像给那些褪色的记忆碎片重新注入了色彩和温度。
阳光在暖阁里缓慢移动,光影变幻。臻多宝苍白的脸上,随着那些或温暖、或有趣、或带着淡淡遗憾的讲述,渐渐浮起一层极其浅淡的血色。他的眼睛不再总是空茫地望向虚空,而是时不时地看向赵泓,眼神里有了交流的光彩。虽然身体依旧陷在厚厚的貂裘里,虚弱得像一碰即碎的薄胎瓷,但他的精神,却仿佛从漫长的冬眠中被一点点唤醒,在这暖阳和回忆的抚慰下,悄悄地舒展着枝叶。
暖阁里氤氲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安宁。赵泓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臻多宝身上,看着他苍白脸颊上那抹因回忆而起的微红,看着他眼中重新亮起的、属于“臻多宝”而非“囚徒”的光彩。巨大的欣慰与更深的怜惜交织着,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轻轻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臻多宝额前一缕被薄汗濡湿的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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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赵泓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又恢复了那个沉静威严的靖亲王。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替臻多宝掖了掖貂裘的边缘,低声道:“我去看看。”
门外候着的是心腹内侍常顺,躬身递上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书信,压着嗓子:“王爷,北边加急送来的,八百里快骑。”
赵泓接过信,指尖能感受到信纸的冰凉。他没有立刻拆开,只是微微颔:“知道了。”他转身走回暖阁,却没有立刻回到臻多宝身边,而是走到靠墙放置的一张紫檀书案后坐下。这张书案位置巧妙,既能处理必要事务,抬眼又能将躺椅上的身影完全纳入视线之内。
臻多宝的目光安静地追随着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眼神里不再有惊惶,而是一种柔和的、全然的信赖。
赵泓展开信纸,目光快扫过上面的字迹。北境入冬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阻断了粮道,几个戍边小堡告急。字里行间透着边关将领的焦灼。赵泓的神色沉静如水,眉宇间却凝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他提笔蘸墨,略一沉吟,便在铺开的素笺上疾书。笔锋遒劲而迅捷,一条条指令清晰地落下:着令临近大城军仓即刻开仓,由驻军押运,不惜代价,务必在下一场大雪前将粮草送达指定军堡;严令沿途州府征调民夫、骡马,全力保障转运;另附密信一封,直送心腹将领,着其暗中查访粮道受阻是否另有隐情……
他书写时,背脊挺直,肩线绷紧,侧脸线条如刀削斧凿般冷硬,属于帝国亲王、统御千军的那份杀伐决断在静默中无声流淌。整个暖阁的气氛似乎都因他周身散出的沉凝气场而变得肃穆了几分。
然而,每隔片刻,他的目光便会从信笺上抬起,越过书案的边缘,投向那张铺满雪白貂裘的躺椅。当看到臻多宝依旧安静地躺着,眼神温和地望着他,或是已经微微阖上眼睑养神时,他眉宇间那冷硬的线条便会悄然松弛一丝,眼神深处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暖意。处理公务的专注与对榻上之人的挂念,在他身上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那封决定边关数千将士温饱的指令,与他眼角余光里随时捕捉到的那个安静身影,同样重要,同样牵动着他全部的心神。
阳光在信笺上移动,墨迹渐干。赵泓放下笔,将回信仔细封好,唤来常顺低声吩咐送出。处理完这件紧急军务,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又展开另一份文书。这是京城几位清流御史联名递来的陈情书,事关江南一桩牵连甚广的盐税冤案,字字血泪。赵泓的指尖在那些触目惊心的字句上划过,眼中寒芒微闪。他沉吟片刻,提笔在一张空白的信笺上写下几个名字,皆是朝中刚正不阿、素有清望的重臣。又另取一张小笺,写下寥寥数语:“此案疑窦丛生,牵连无辜,恐伤国本。烦请公等仗义执言,务求水落石出,还蒙冤者清白。泓拜上。”没有落款,亦无印鉴,只有“泓”字一点,笔力千钧。
他处理这些事时,臻多宝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看着那紧抿的唇线,微蹙的眉心,还有提笔时那份沉凝如山的气势,臻多宝的心底异常安宁。他知道,这个手握重权、一个决定便能搅动风云的男人,此刻正稳稳地坐在这里,为自己撑起一方隔绝了所有风雨的暖阁。这种无声的守护,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当赵泓终于放下笔,再次回到臻多宝身边坐下时,暖阁里紧绷的气息瞬间柔和下来。他自然地握住臻多宝放在貂裘外微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
“累么?”赵泓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臻多宝轻轻摇头,目光却落在赵泓身后靠墙的一排高耸书架上。那上面层层叠叠,塞满了各种颜色的书册函套,像一座沉默的知识堡垒。
“王爷这里……书真多。”他轻声说,带着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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