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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仿佛历经了万年。那堵碾碎一切的白色水墙,裹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漫天飞溅的冰冷水沫,以无可阻挡之势,轰然撞过他们脚下的观潮台!巨大的震动让整座石台剧烈摇晃,如同遭遇地龙翻身。冰冷的水汽瞬间弥漫,如同置身暴雨核心,打湿了头、面颊、衣衫。那毁灭性的力量擦身而过,近在咫尺的轰鸣几乎要将人的灵魂从躯壳中震出!
然后,它奔腾而去。
如同它来时那般迅疾绝伦,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将震天动地的咆哮和翻滚的白色浪墙,向着上游,向着更远的地方,不可阻挡地推去。那毁灭性的轰鸣渐渐低沉,最终化为远方沉闷的回响,如同巨兽远去的脚步。
钱塘江,在经历了那短暂而暴烈的洗礼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度重归“平静”。
但这平静,已截然不同。
江面依旧浑浊,却不再平滑如镜。它剧烈地起伏着,翻涌着,如同一个刚刚经历了巨大痛苦或狂喜的人,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喘息。大大小小的漩涡在宽阔的江面上无序地旋转、碰撞、破碎,又被新的水流裹挟着形成。被潮水卷起又抛弃的浮木、破碎的渔具,在浑浊的波涛中沉浮不定,随波逐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气和泥土被翻搅后的土腥味,冰冷而湿润,深深吸入肺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战栗感。
那曾经横江的白练、那排山倒海的雪白水墙、那万马奔腾般的震天怒吼,都已远去,只留下这片动荡而沉默的江面,像大地裸露的巨大伤口,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生过的、那场短暂而惊心动魄的天地之怒。阳光重新洒落,却仿佛失去了温度,只在这剧烈喘息的水面上投下冰冷破碎的光斑。一种更深邃、更浩渺、更难以言喻的寂静笼罩了天地,比潮来之前那充满期待的寂静,沉重了万倍。那寂静里,沉淀着一种被伟力彻底洗礼后的、近乎虚无的苍茫。
潮声远去了,但那沉闷的余响,仿佛还在耳蜗深处、在脚下的石台深处、在每一寸被水汽浸透的空气里,隐隐回荡。平台上,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许久。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兀自保持着潮头压顶那一刻的姿态——身体前倾,紧握栏杆或身旁人的手,双目圆睁,脸色或苍白或潮红,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灵魂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瞬间被强行抽离,此刻才被那远去的潮声重新塞回躯壳。粗重的喘息声开始此起彼伏,像溺水者终于挣扎着浮出水面。有人缓缓松开死死抓住栏杆、指节已然白的手,低头看着掌心深深的勒痕,神情恍惚;有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虚脱般瘫软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那片动荡的江面;也有人,如同臻多宝,脸上依旧残留着震惊过后的红晕和眼底那未曾熄灭的奇异亮光。
臻多宝依旧紧紧抓着赵泓的手腕,仿佛那是连接她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纽带。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僵硬白,指甲在他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深红的月牙痕。她微微张着嘴,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浓重水腥味的冰冷空气,每一次吸气都深及肺腑,仿佛要将刚才被那毁灭性力量挤压出去的所有气息都重新夺回。胸口深处,那块盘踞了不知多久、冰冷坚硬如顽石的郁结,竟真的松动了!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确实在潮水碾过身体的那一刹,被某种无形而狂暴的力量狠狠撕裂、冲散了大半!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脱般的轻松感,伴随着体内那尚未完全平息的灼热激流,在她四肢百骸间奔涌流淌。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冰冷麻木的指尖,此刻正传来赵泓掌心那源源不断的热度,像一股温煦的生命之泉,从两人紧贴的肌肤间汩汩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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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泓没有动,任由她抓着,甚至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抓得更稳。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侧脸。那潮红尚未褪尽,如同初春雪地上绽放的第一朵寒梅,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倔强。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她眼底深处那两簇火焰——虽然随着潮水的远去,那近乎狂热的亮度有所收敛,却并未熄灭,而是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更内敛、却也因此更真实、更坚韧的微光,如同劫后余烬中依旧顽强闪烁的火星。这光,驱散了她眼中长久笼罩的灰翳,让她整个人都焕出一种近乎陌生的神采。一种巨大的、近乎酸楚的喜悦猛地攫住了赵泓的心脏。他强压下喉咙的哽塞,用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替她拂开被江风吹乱、沾在额角的一缕湿。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感受到那皮肤下隐隐透出的、不再死寂的温热。
归途的车厢里,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车轮辘辘,碾过黄昏时分的乡道。夕阳熔金,将天边云霞烧得一片绚烂,也透过车窗,在臻多宝依旧带着红晕的脸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不再是来时那样沉默地蜷缩在角落,而是微微侧身看着窗外飞掠的田野村落,眼神清亮,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世界的色彩。
“……那声音……赵泓,你听见了吗?”她忽然转过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跳跃的活力,不再是被病痛磨平的虚弱气声,“不是雷声……是大地在翻身!是……是龙!是钱塘江的龙醒了!它从海底冲出来,它要……”她急切地寻找着词汇,眼眸因回忆而熠熠生辉,双手无意识地比划着,“……要撞开这天地!轰!它撞过来了!那么高!全是白的!雪崩!不,比雪崩还要……还要……”她微微喘息着,脸颊的红晕更深了,仿佛那潮水的力量依旧在她体内冲撞,“……大夫说得对!人活着,就该像那潮水一样!管它前面是什么,冲过去!碾过去!”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兴奋和斩钉截铁,这种情绪,在赵泓的记忆里,已是遥远的绝响。
赵泓静静地听着,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不再死气沉沉的面容。他心中激荡的暖流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没有打断她,只是在她因急切而有些语无伦次时,递过去一直温在暖笼里的水囊,声音低沉而温和:“慢点说,润润嗓子。那潮水……确实像条活龙。”
回到那座精致却总萦绕着药香的院落时,天已擦黑。廊下的灯笼早早点亮,晕黄的光映着青石地面。王大夫早已在花厅等候,花白的眉毛下,一双阅尽沧桑的眼睛在臻多宝踏入门槛的瞬间,便锐利地捕捉到了不同。
“夫人气色……”他沉吟着,仔细端详着臻多宝在灯火下依旧透着红晕、眼神清亮的脸庞,那句“尚可”在舌尖打了个转,咽了回去。
臻多宝依言坐下,伸出手腕。皓腕纤细依旧,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王大夫布满老人斑的手指,带着一种特有的沉稳与谨慎,轻轻搭上她的寸关尺。花厅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赵泓站在一旁,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王大夫脸上,试图从那古井无波的皱纹里读出任何一丝端倪。
时间仿佛被拉长。王大夫闭着眼,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他指下的脉搏,起初依旧细弱,如同游丝,但细细体察之下……那游丝般的脉息深处,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不再是一味的沉潜无力,而是在那虚弱流淌的基底之上,极其微弱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初春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水流般的搏动!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时断时续,但它确实存在!它像一颗被深埋冻土、濒临熄灭的火种,在某个契机下,被重新吹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气,开始极其艰难地、顽强地试图重新跳动!
许久,王大夫缓缓睁开眼,收回了手。他先是看了赵泓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然后才转向眼含期待、却强作平静的臻多宝。
“夫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医者见证生命奇迹时的郑重,“今日脉象……确有起色。”
赵泓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向四肢百骸。
王大夫继续道,语缓慢,仿佛要确认自己感知到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脉象虽仍细弱,根基尚虚,然较之先前一味沉潜、几近断绝之枯涩,今日脉中……隐见一丝沉而渐稳之象。”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最准确的描述,“如同寒潭死水,深处忽有潜流暗涌。虽其力尚微,其势未壮,然方向……已显可喜!”他看向臻多宝,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与鼓励,“此非药石一时之功。夫人,此乃心气渐开,胸中郁结有所疏泄之兆!老夫曾言,药医身,难医心。心若为顽石所锢,气血何以生?今日观夫人神采,眼中有光,面颊生晕,言语间生气勃勃,此乃心扉松动、天地清气得以入内之明证!此‘起色’虽微弱如星火,然其意义,远胜十剂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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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对着臻多宝,也对着激动得眼眶微红的赵泓,深深一揖,语气斩钉截铁:“夫人务须谨记!这‘心境开阔’四字,乃千金不换的续命良方!若能持此心志,如那钱塘之潮,一往无前,扫荡胸中阴霾沉疴,再辅以药石徐徐调养根基……假以时日,沉疴可拔,生机可复!此一线之机,夫人当珍之!重之!”
王大夫告辞离去,他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灯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光洁的地面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江风带来的水汽。
赵泓站在原地,胸膛里那颗狂跳的心,此刻被一种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暖流和酸胀感填满。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灼热的烙铁,紧紧锁在灯下那张清瘦却焕着奇异光彩的脸上。他一步步走过去,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最终停在她面前,很近。近得能看清她长睫上沾染的细微水汽(或许是归途的夜露,或许是未干的激动泪痕),看清她眼底深处那两簇虽已沉静、却依旧倔强燃烧的小小火苗。
他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多余。他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庄重和难以言喻的珍重,向她伸出了双臂。
这个动作本身,便已胜过万语千言。那是一个无声的港湾,一片风雨过后可供停泊的坚实陆地,一种越言语的确认与守护。
臻多宝抬起头,迎上他深邃得如同此刻夜色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多她看得懂、又似乎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失而复得的狂喜,深不见底的心疼,磐石般的坚定,还有那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浓得化不开的珍视。
没有犹豫,没有羞涩。一种源自生命深处的、被唤醒的渴望驱使着她。她将自己冰凉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轻轻地、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决绝,投入了他坚实而温暖的怀抱之中。
赵泓的双臂瞬间收拢,如同最坚固的堡垒,将她彻底环绕、包裹。力道很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后的后怕与确认,却又在触碰到她单薄肩背的瞬间,本能地放轻了力道,化为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无限怜惜的拥紧。他将下颌轻轻抵在她散着清浅药香和江风气息的顶,闭上眼睛,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窗外,夜色彻底笼罩了庭院。晚风穿过回廊,摇动着檐下的灯笼,光影在窗棂上明明灭灭地跳动。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隔着单薄的衣衫紧紧相贴,那澎湃的声响,如同远处钱塘江退潮后依旧在深水处涌动的暗流,低沉而有力,撞击着彼此的胸膛,也撞击着这劫后余生的、被一线微光重新点燃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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