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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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笨拙学艺他的无声支持（第1页）

食堂的喧嚣和赵春梅热情的大嗓门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沈青禾跟在陆承军身后，一步步走回那个属于他们俩的、尚且陌生的小院。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沉默却有种奇异的安定感。他那句“不必理会那些话”简短至极，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小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微暖的涟漪。

推开院门，熟悉的煤烟味和清冷气息扑面而来。与食堂那种充满人间烟火的热闹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寂寥。沈青禾深吸一口气，将那点因外人打量而起的细微波澜压下去。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她得尽快把这片寂寥，变成真正的家。

要任务，就是攻克生活技能关。总不能天天去食堂，既费钱票，也非长久之计。而且，她沈青禾也不是那种离了男人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娇娇女——至少，内在的那个现代灵魂不是。

第二天，沈青禾起了个大早。她蹑手蹑脚地洗漱完毕，围上那件半旧的碎花围裙，目标明确——厨房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煤炉。

再次站在煤炉前，她比昨天更多了几分慎重。回忆着陆承军那双稳定的大手操作的要领，她先小心地用火钳透开炉底灰烬，然后夹起一块新煤块。心里默念着“心不能急，气要匀”，她尝试着将其放入炉膛。

失败。煤块放得太靠里，差点把底下那点珍贵的火种压灭，只冒起一股呛人的青烟。

她不气馁，用火钳重新调整，额角又沁出了细汗。这比写剧本卡文可折磨人多了，完全是体力加技术的双重考验。

就在她跟那块不听话的煤块较劲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陆承军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军装穿戴整齐，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眼神是一贯的沉静，看不出情绪。

沈青禾脸颊一热，有种差生被老师抓包的窘迫感，小声解释：“我……我想试试做早饭。”

陆承军没说话，走上前来。他没有接手，只是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落在煤炉上。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压力和……支撑？

沈青禾定了定神，摒除杂念，再次尝试。或许是他在身后的缘故，她莫名地稳了些，这次终于将煤块稳稳地架在了火种上，留出了适当的缝隙。她拿起蒲扇，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扇着风。

一下，两下……橙红色的火苗终于怯生生地舔舐着新煤的边缘，然后逐渐蔓延、壮大，稳定地燃烧起来。

成功了！

沈青禾几乎要欢呼出声，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陆承军，像极了等待表扬的孩子。

陆承军对上她那充满成就感的眸子，顿了一下，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认可。随即，他的目光扫过灶台旁所剩无几的煤块和引火用的废纸，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沈青禾那点小小的兴奋卡在半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有些莫名。但炉火正旺，容不得她多想。她赶紧洗锅淘米，准备熬粥。水缸见了底，她拿起水桶想去院子里的水龙头接水，却现那铁皮水桶沉得很，装满水后她提着十分吃力，一步一晃，水洒出来不少，淋湿了她的布鞋和裤脚。

等她气喘吁吁地把半桶水提进厨房，陆承军已经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新的尼龙网袋，里面装着好几块蜂窝煤，看上去质量比之前那些似乎更紧实些。他看了一眼沈青禾湿掉的鞋裤和洒了水的地面，依旧沉默，将煤块整齐地码放在墙角通风处。

然后，他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桶，走到院中，轻松接满一整桶水，稳稳地提了进来，倒入水缸。动作一气呵成，力量感十足。

“谢谢……”沈青禾小声道谢，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暖。他看见了她的狼狈，却没有出言指责或干涉，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替她解决了最实际的困难。

陆承军没应这声谢，只是看了看天色：“我走了。”

“哎，路上小心。”沈青禾下意识地叮嘱了一句。

陆承军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大步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沈青禾和煤炉、铁锅、水桶的“战斗史”。她学习掌控火候，学习用有限的调料（油、盐、酱、醋，寥寥几种）尽可能让菜肴可口，学习如何节省地使用煤块和水。

过程自然是笑话百出。粥熬糊过，贴的玉米饼子一半焦黑一半夹生，炒青菜忘了放盐，尝试蒸馒头结果蒸出一锅死面疙瘩……每次失败，她都默默收拾“战场”，总结教训，下一次再来。

而陆承军，始终是那个沉默的旁观者和……无形的支持者。

他依旧话少，下班回来，看到厨房的狼藉或是她脸上可能沾着的煤灰，从不评价。但他码放在墙角的煤块，似乎总是特别耐烧，引火也容易。水缸也总是满的——有时是他清早出门前打满，有时是他傍晚回来顺手打满。她还现，厨房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小捆劈得细细的、极易引火的干柴。

他从未说过“我来帮你做”，却用这种最实在的方式，为她扫清障碍，让她能更专注地去学习、去尝试。这种无声的支持，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沈青禾觉得安心和踏实。她渐渐明白，这就是陆承军表达关心和负责的方式——行动重于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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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沈青禾终于第一次独立地、成功地做出了一顿像样的晚饭：一锅稠度适中、米香四溢的小米粥，一盘金黄喷香的炒鸡蛋（她奢侈地打了两个蛋），还有一碟从食堂买回来的咸菜丝。

饭菜刚摆上小桌，陆承军就推门进来了。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不同以往的饭菜香，换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桌上那盘显眼的炒鸡蛋。

沈青禾有些紧张地攥着围裙边：“吃饭了……今天试试自己做了点。”

陆承军洗了手坐下，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炒鸡蛋，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然后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评价：“不错。”

就这么两个字，让沈青禾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实处，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她赶紧也坐下，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粥。

饭桌上依旧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碗筷轻碰的声音。但气氛却不再是最初那种尴尬的沉默，而是流淌着一种平淡却真实的温馨。

沈青禾吃着自已亲手做熟的、虽然简单却热乎乎的饭菜，看着对面默默进食的男人，心里那份穿越而来的惶惑不安，似乎又被驱散了几分。她正在这里，一点点地扎下根来。

她注意到陆承军军装袖口蹭上了一小块灰黑的痕迹，像是煤灰。她忽然想起那些格外好烧的煤块和那捆细柴，心里微微一动，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他或许永远不会说出口，但她似乎已经开始懂得，他那冷硬外表下，那份笨拙却诚挚的守护。

夜色渐深，窗外传来隐约的虫鸣。沈青禾在灯下仔细地清洗着碗筷，动作虽仍有些生疏，却已不再慌乱。她知道，明天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比如那堆换下来还没洗的脏衣服，但她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无措。

生活就是这样吧，一步步来，一点点学。而她庆幸的是，这条略显艰难的路上，有一个虽然沉默却无比可靠的身影，在用他的方式，与她同行。

她擦干手，看向里屋。陆承军正坐在书桌前，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什么文件，侧脸轮廓冷硬专注。

沈青禾轻轻走过去，给他搪瓷缸子里续上热水。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目光再次落回文件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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