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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也不复杂,因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师父,而只是师傅。
交了拜师礼,敬了一杯茶,以手背抵额头,躬身约九十度,为一礼,郑重一礼。
“偷听七年不来拜师,你也是世上头一个。瓜镇数你好学,以后晚上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旧书室看书。”
丞羞涩一笑。他颇为早熟,又好奇心旺盛。常常去那个永远亮着油灯又永远空无一人的旧书室消磨时光。仿佛那个灯,是为他而留。
几个孩童们一阵哄笑,读书啊,最无用的呢。这个识字就算出师的世界,晚上还来看书?
可,丞欣然应下,读书是他除了那半吊子修炼外,最开心的事儿。
蒙学只小半天,教习生字和音韵,另外半天,先生讲一些深奥的文章,每次都讲得不一样。
丞之后的几年都是下半场来,站在墙外,几乎从不缺席。
每当知识深奥的时候,院中的孩童不是睡觉就是睡觉,老夫子也不管,丞也不进去。一个在屋里讲一个在外面听,也算是一对儿奇葩。
丞一直很好奇,老夫子的脑袋怎么长的,知识竟然如此渊博。可之前他没钱拜师,且凑合着吧,一晃就是七年。
半大的孩子也是重要的劳动力,拔草喂猪给瓜田浇水那都得上。
丞家的田虽说村里人帮着打理,但是丞也不能坐等收成,那可是会被娘亲骂的,她那时托着病体拉着幼儿都得下地。
丞记得很清楚,他哭闹着不去的时候,娘说“这是别人的情分,却是我们的本分。”
然后就是一顿打,看着年幼的丞,小孩子也不敢继续闹,只能哭着鼻子去拔草,其实也拔不了几根,甚至还会折断瓜苗,但是芹就是让儿子干活。
村民劝也没有用,这个没有姓的女人倔的很,丞记得别人跟他娘说:“芹娘,再找个男人吧。”
他娘总会把人轰出去,说是要给他死去的爹留个香火。
现在自己这根香火燃烧的也不旺盛,至于他爹死前也没留下什么金银财宝,只留下一本粗浅的一脉碎石术。
丞自己琢磨了好几年也就那样,还不如铁剑好使,仿佛自己就是传说修炼的垃圾。
丞还能记得父亲能运气碎石,力扛装满水的大缸,估计换成先生说的鼎,也是能扛得动吧。
如果自己也有修行天赋,嘿!丞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扔下一把草,看着村民从商水里汲水灌溉自家的瓜田。
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吗?丞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之上是看不透的蓝色的虚无,天空是什么?天空之上有什么?
先生说天地之大无边无际,圣海无垠浩浩荡荡,可多大是无边无际?多广是浩浩荡荡?先生说的他自己跟亲眼见过一样。
丞对此抱有怀疑,却心生向往。但外面的世界不太平,出个镇子就要成群结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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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屠夫的话说,鸡毛都没张齐,就想着飞?外面强盗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去个屁!
小心被抓了当奴隶,知道奴隶吗?就是那些从外界拼死逃过来的人。啧啧,惨不忍睹。
而自己应该就是屠夫嘴里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鸡仔?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打的那群小朋友哭爹喊娘了啊。
先生还说我们是无国之民,唉,啥是国啊,想不懂,能当饭吃吗?况且现在不是在齐国治下?
村子女人嚼舌头的时候说无国也挺好,能活着就行了,现在可比之前活的好。什么活好活儿不好的,反正丞是不懂的。
以前什么样他也是不懂的,村里人说现在能吃上饭非常好了。
可是能吃肉不是更好?他们为什么不想去吃肉?安于现状吗?
想不懂,自从认真的偷听了这么多年的课,看了那么多的书,他懂得更少了,没办法像柱子,二狗,木桃,石头他们一样没心没肺了。
以前追黄狗都能跑一天,喂羊放牛卖瓜都能乐呵一天。
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丞练剑之余也闲了下来。
不用天天去跟医师熬药换药,不用去密林蹲守猎物,不用费力的辨别药材,也没人催着必须下田地,但小小的人并没有和同龄人一样。
他迷惘了。
蒙学真正的做到了启蒙,开启了朦朦胧胧,开启了懵懵懂懂。
也掀开了世界的一角,那是纯白色的,香甜的,雾蒙蒙的烟,前方是未知的世界,吸一口,便会前进一步。
从此,直到心死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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