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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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稻花鱼和广柑甜（第1页）

这一年，田里的稻子又熟了，金浪翻滚。李道明和廷秀早早请好了隔壁大伯娘家的大哥二哥来帮忙，再不用像头年那样累死累活了。

开镰那天清晨，露水还挂在稻穗上，李二跟着大人们下到水田里，立刻有了惊天动地的大现。

“妈！妈！田里有鱼！好多鱼！”她指着在稻茬间惊慌穿梭的银亮身影，激动得小脸通红。“还有鸭蛋，妈，看！看！鸭蛋！”李二拿着个粘着半边泥的白鸭蛋，献宝一样。

正在弯腰割稻的廷秀直起身，擦了把汗，笑道：“是上面大堰塘养鱼的排水时跑出来的鱼苗，引来了鸭子，鸭子在这又吃鱼又下蛋，谷子熟了还不愿走，倒是便宜了我们！”

这下可热闹了。大人们一边挥镰，一边眼观六路。大哥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一条试图逃窜的鲤鱼，高高举起：“嘿！这条肥！中午有口福了！”

二哥也在稻丛下摸出两颗青壳鸭蛋，得意地晃了晃。李二看得心痒难耐，干脆提了个小木桶，专往稻茬密集的地方摸。她浑身沾满泥浆，像个泥猴儿，却摸到了大半桶活蹦乱跳的鲫鱼和泥鳅。

廷秀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个背时丫头，都变成泥鳅了！”割完一片稻谷，她索性拎着李二到河边的浅水滩，“你自己在这里玩，把泥巴洗干净，莫往深处去！”

李二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到水里就如鱼得水，扑腾几下，那点对水的恐惧就烟消云散了。她索性把脏衣服脱下来，就着河水搓洗干净，然后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走回家。秋天的太阳还烈，等她走到家，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

那些帮忙打谷子的男人们，干完活也是满身谷叶和灰土，一个个走到河边，“扑通”跳下去，连人带衣服一起洗刷干净，才说笑着回家。隔壁村的孩子也在河里浮水打闹，河岸边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中午，廷秀用大伙摸来的鱼，做了一大盆地道的泡椒鱼，麻辣鲜香，吃得人人额头冒汗，连声叫好。那鱼肉的鲜甜，混合着新稻的清香，成了李二记忆中关于丰收最深刻的味道。

等到田边地角的柑子树开始由绿转黄，空气里都飘起清甜的果香时，村里又有一场盛事——摘广柑。家家户户互相帮工，男人们扛着梯子，提着竹筐，灵巧地爬上树梢。

“接着！”树上的叔叔喊一声，将一个个金灿灿的广柑小心丢下来，树下的女人和孩子便笑着用筐接住。

旁边有人抬着大杆秤，称完一筐，就在本子上记一笔：“李道明家，一百二十八斤！”称好的广柑立刻被挑到路边的板板车上，拖去公社的广柑站。

这时候，孩子们享有特权，可以敞开肚皮吃。那广柑汁水丰沛，甜得像蜜。李二剥开一个，塞得满嘴都是，含混不清地说：“好甜！”

廷秀在一旁笑着警告：“少吃几个，这东西糖分高，吃多了‘倒牙’，等下你连咸菜都咬不动！”

果然，中午就吃饭的时候李二张开嘴巴，现自己满嘴牙都是软的，根本嚼不动菜，只能捂着腮帮子哎哟叫唤。

只有自家自留地里那几棵树的广柑，才是属于自己家的。但廷秀会把那些品相最好的广柑，小心翼翼地放进箩筐，藏在里屋通风的竹楼上。

李二馋巴巴地望着，央求道：“妈，再吃一个嘛！”

廷秀总会坚决地摇头：“不行，这些要留到过年，招待客人的。现在吃完了，过年你拿啥子给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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