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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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暗流涌动 红轩隐佛（第2页）

“张玄素倾巢而出，直奔中原？”他低哑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在幽暗的石室中回荡，“能让这个牛鼻子老道如此不顾一切的……唯有那尊丢失的阎魔德迦金佛了！看来，佛宝已入关！”

他缓缓站起身，猩红的袈裟在幽绿灯火下如同流淌的鲜血。他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启程，潜行入关！尾随张玄素部，如影随形！待其寻得金佛，伺机而动！夺佛！杀人！不惜一切代价！”

“八部鬼众”——这是诺布上师精心培养的八名来自西域诸部、身怀诡异秘法、凶残嗜血的蕃僧高手！他们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终于等到了出击的命令。

“是！”黑袍密探领命，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

宁夏卫，镇远门。

夕阳的余晖为这座雄踞于贺兰山东麓、控扼河套平原的军事重镇披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晕。高耸的城墙厚重而沧桑，巨大的青砖上布满箭痕刀疤，无声诉说着数百年的烽烟。城门处，车马人流如织，戍守的明军盔甲鲜明，刀枪闪亮，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之人，空气中弥漫着边塞特有的紧张与粗粝气息。

血腥与金疮药的苦涩气息混杂在潮湿的空气中，挥之不去。低矮的厢房内，灯火如豆，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几张疲惫而紧绷的脸。马三靠坐在炕沿，肋下厚厚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色，古铜色的脸庞在摇曳的灯影下显得愈沉郁。老疤等几个仅存的兄弟，裹着带血的布条，或坐或倚，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门窗缝隙透入的沉沉夜色，手中紧握的刀柄片刻不曾放松。桑吉与阿娜尔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前者闭目调息，眉头紧锁，后者则用一块干净的布巾，小心地擦拭着短匕上的污迹，动作轻柔，眼神却锐利如鹰。

死寂。唯有窗外更夫敲打梆子的空洞声响，一下，又一下，如同敲在人心上。

“不对劲…”马三的声音沙哑低沉，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太静了。自打咱们进城，这客栈前前后后，就没消停过。那些看似路过歇脚的行商，街对面茶棚里一坐半天的闲汉…眼神都带着钩子！”

老疤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狠声道：“三爷说的是！刚才我佯装出去买酒，巷子口那卖炊饼的，眼珠子都快黏我身上了！还有东头墙角下蹲着晒太阳那老乞丐，破碗里一个铜板没有，可那双招子，亮得跟夜猫子似的！”

“是道门的手段。”桑吉缓缓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带着洞悉的寒意。白日里那场搜查，他看似无功而返，实则已现了一缕难以磨灭的‘气机’标记。这客栈周遭，怕是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我们稍有异动，或是夜深人静之时，便是雷霆一击！”

阿娜尔也觉得：“客栈已是死地！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凶险！马叔，必须立刻走！”

“走？谈何容易！”一个受伤的护卫苦笑，“前门、后门、院墙，怕是连只耗子钻出去，都逃不过暗处那些眼睛！”

马三深吸一口气，牵扯到伤口，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却愈锐利如刀锋，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硬闯是自投罗网。唯有…金蝉脱壳，瞒天过海！”他目光转向桑吉和阿娜尔，一字一顿，“去‘倚红轩’！”

“倚红轩？”阿娜尔微微一怔。

“宁夏卫最亮堂、也最黑暗的地方。脂粉堆里藏刀兵，笙歌底下涌暗流。”马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里的头牌‘月奴’，是我当年在西域商道上，从一个被马匪多次凌辱后被救下的孤女。此女聪慧坚韧，极重情义。后来，我将她安置在宁夏城，暗中助她立足‘倚红轩’卖艺不卖身，本是为留一条后路。她曾立誓，若有朝一日三爷有难，粉身碎骨亦当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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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倚红轩日夜喧嚣，达官显贵、三教九流混杂其中，虽然今天大明把它变成了卫城，但依然是笙歌鼎沸。更重要的是，月奴现在是他们那里的头牌，掌握着一处绝密的暗室，我曾在那里秘密谈过生意，据说是前朝一位巨贾为避祸所建，机关精妙，入口就在她的香闺之内！唯有那里，或许能暂时避开张玄素的天机盘感应和那些无所不在的耳目！”

“如何出去？”桑吉问出了最致命的问题。客栈已被围成铁桶，外面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马三眼中精光一闪，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成型。一会“老疤，你到街上去寻找药房，就装作给我们去抓药，倚红轩斜对面就有一药房，你到那里把我的密信交给那里的掌柜，他是月奴的好友，多为传递情报，他会将密信交给月奴！然后“等！等到深夜子时三刻！”他斩钉截铁，“老疤，你立刻去大街上寻大夫，就说我伤口崩裂，高热不退，急需救命！记住，要慌，要急！闹得人尽皆知最好！”

倚红轩，“拢月阁”。

夜已深沉，前厅的喧嚣丝竹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隐隐传来。月奴并未安歇，她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寝衣，凭窗而立，望着楼下街道上偶尔走过的巡逻兵丁和更夫，黛眉微蹙。自从前日无意间听闻城中风声鹤唳，似乎在追捕什么携带重宝的僧人，她心中便隐隐不安。

这时，贴身丫鬟递上药房掌柜送来的密信，一点微凉、柔和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落在她光洁的额心！如同初春的雨滴，瞬间沁入心脾！月奴通过特殊的药剂将在空白的密信上涂抹了一遍，不多时一段模糊却带着无尽焦急与托付的文字展现眼前：“危！客栈被围！子时三刻，倚红轩后巷角门，接！马三”

月奴娇躯猛地一颤！美眸瞬间睁大，瞳孔中映照出窗外深沉的夜色，随即化为一片冰雪般的清明与决绝！“是三爷！”

她毫不犹豫，转身走向妆台。素手轻挥，拨开那些价值不菲的珠钗饰，露出妆台下方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暗格中，并非金银，而是几套叠放整齐、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以及几盒特制的、气味浓烈刺鼻的西域香粉。她迅换上一套深灰色的仆妇装束，将满头青丝用一块同样灰扑扑的头巾紧紧包住，又抓起那几盒香粉揣入怀中。镜中，那个艳光四射的头牌花魁瞬间消失，只剩下一个眉眼低垂、毫不起眼的贴身丫鬟。

“小翠！”她压低声音唤道。一个同样机灵的小丫鬟推门进来，看到月奴的装扮，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

“嘘！”月奴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凌厉，“听着！立刻去后院杂役房，把张大脚和他那辆运泔水的破板车弄到后巷角门候着！就说…就说我屋里的夜香桶满了，气味实在熏人，等不到明早了，让他连夜拉走！动静闹大些，让那些守夜的龟公都闻到味儿最好！”

小翠虽不明就里，但见月奴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立刻用力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月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拢月阁”的后窗。窗下，便是倚红轩最混乱、气味最刺鼻的后院——堆积如山的泔水桶、散着酸腐气味的杂物、还有几间臭气熏天的牲口棚。这里是光鲜亮丽的倚红轩最不愿示人的角落，也是各种污秽汇聚、守卫最为松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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