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魔德迦金佛(陈念延)_第87章雁门乱局磐殒道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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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雁门乱局磐殒道围（第2页）

“杀！鸡犬不留！”旗总冰冷地挥手下令。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缇骑瞬间散开阵型，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绣春刀光如匹练般闪烁，劲弩精准点射。匪寇虽人数占优，却是一盘散沙，欺压百姓尚可，怎是这些朝廷精锐的对手？顷刻间便被杀得血流成河，哭爹喊娘，阵型大乱。

而引这场遭遇的，依然是桑吉的算计。他让影枭在匪寇必经之路上留下了几处显眼的、指向锦衣卫埋伏方向的“慌乱”足迹，又让阿娜尔在锦衣卫潜伏地附近，巧妙地利用一种特殊药草吸引了大量飞蚁聚集，制造出不自然的声响，引起了锦衣卫的警惕，也间接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了匪寇来的方向。

他借的是锦衣卫铲除障碍、宁错杀不放过的“势”。

战斗毫无悬念。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十余名匪寇尽数伏诛，独眼龙匪被那旗总一刀劈飞了级，兀自圆睁的独眼中充满了惊愕与不甘。锦衣卫迅冷漠地检查尸体，并未现目标踪迹，随即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再次隐入山林，继续他们的追猎。只留下山谷中满地狼藉的尸骸和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惨烈。

又一日，正午。一处距离明军边防哨卡仅数里之遥的隐蔽山谷。

十余名打扮成樵夫、药农模样的白莲教众，正在此秘密集结。他们神情狂热而警惕，低声交换着暗号，准备接应可能从此路经过的“圣物”，他们得到了关于金佛的信息，视其为明王降世的象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檀香和隐隐的狂热气息。

突然，山谷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与号角声！地面微微震动！

“白莲妖人！聚众谋逆！天兵到此，还不束手就擒！”如林的明军旗帜从山坡后竖起，大批顶盔掼甲的明军士兵如同钢铁洪流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刀枪耀目，弓弩齐指，瞬间将这伙教众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带队的一名千户军官面色铁青，他接到可靠线报，称有大量形迹可疑、疑似白莲教核心人员在此聚集，图谋不轨，遂亲率精锐前来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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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教众大惊失色，试图依仗地形抵抗突围，口中念念有词，甚至有人掏出符纸试图施展邪术。但在成建制的军队面前，他们的反抗苍白无力。军官令旗一挥，箭雨如同飞蝗般泼洒而下，瞬间射倒大半！紧接着长枪兵结阵推进，刀盾手两侧合围，战斗迅变成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屠杀。

而这一切的源头，依旧是桑吉。他让阿娜尔利用她对草药和毒物的精通，在明军一处水源地附近，留下了极其隐晦却典型的白莲教用以“净水”的药材残留；又让影枭“无意”中将一件从古墓带出、带有微弱阴煞气息的玉佩，丢弃在了白莲教众预定的集合点附近。两相结合，成功触动了明军敏感的神经，引了这场致命的清剿。

他们借的是朝廷镇压邪教、维护统治的“势”。

至此，四方外部势力，瓦剌、鞑靼、匪寇、白莲教，或两败俱伤，或惨遭重创，或全军覆没。桑吉凭借对手札地形的极致利用、对敌我的精准把握、以及对时局的巧妙操纵，成功地将祸水东引，借力打力，极大地削弱了围追堵截的压力。

“现在，最大的威胁，是依旧如影随形的锦衣卫，还有…一直隐在暗处、按兵不动的正一教。”桑吉没有丝毫放松，眉头紧锁。手札中曾以特别谨慎的笔触提及，雁门山深处隐居着正一教的高人，其信徒众多，精通阵法符箓，手段玄妙难测，告诫后来者务必远远避开。而这一路，他们并未遭遇任何正一教的直接阻拦，这种反常的寂静，反而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连续的成功并未冲昏头脑，四人更加小心，依据手札指引，转向最后一段最为隐秘的路径，一条需要穿越雁门山主峰侧翼原始森林的古老小径，只要穿过这里，便能彻底摆脱雁门险地，遥望五台山境。

这片古林仿佛自洪荒时代便已存在。树木高耸入云，树冠遮天蔽日，林下光线晦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地上积满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厚厚落叶，踩上去松软无声，仿佛行走在沉睡巨兽的脊背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淡淡的檀香混合着不知名草药的气息，初闻令人心神宁和，但稍久便觉一丝滞涩，仿佛无形的蛛网缠绕灵台。

“小心，这香气能安神，也能麻痹感知！”然而，对方的准备远他们想象。

他们深入林中不过数里，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而扭曲。明明沿着手札标注的路径前行，身边的树木形态却愈相似，来时的足迹悄然消失在厚厚的落叶之下。指南针的指针开始毫无规律地疯狂旋转。他们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的迷宫，每一步踏出，周围的景物都在细微地变化，空间感逐渐丧失。

“是奇门遁甲结合了大型迷阵！”桑吉凛然低喝，尝试静心凝神，依据积淀的经验推算方位生克，却现此阵浩大繁复，气机流转混乱不堪，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暗中拨动格局，竟难以捕捉其运行规律！更令他心悸的是，背后的阎魔德迦金佛开始持续不断地出低沉的、几不可闻的嗡鸣，微微震颤，似乎正与某种无处不在、庞大而精妙的外来力量进行着无形的对抗与排斥。

沙沙沙…窸窸窣窣…

周围的林木深处，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身影。他们身着统一的青色或杏黄色道袍，头戴混元巾或庄子巾，手持拂尘、七星剑、符箓或各式罗盘，神情肃穆冰冷，眼神淡漠，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他们无声无息地从树后、岩旁、甚至仿佛直接从雾气中走出，步伐看似缓慢，却暗合某种玄奥韵律，迅而有序地将四人包围。人数越来越多，层层叠叠，目之所及竟不下几十人，并且气息隐隐连成一片，形成一股庞大而令人窒息的精神和气势上的压迫感，如同整个森林都活了过来，与他们为敌。

为的一位老道，长须雪白，面容清癯，仙风道骨，唯独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隐现。他手中托着的正是‘天机盘’。如同活物般死死指向金佛的方向，微微震颤，锁定不移。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开口，声音平和舒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林间的寂静，“贫道张清岚，奉教主法旨，请小师父留下怀中那件煞物。此物凶戾之气冲犯北斗，干扰地脉，非世间祥瑞，久持必遭天谴。若肯交出，贫道可放诸位离去。”

话语看似客气，实则步步紧逼，且直接将金佛定性为“煞物”。

“此乃我佛门至宝，内蕴无上慈悲智慧，护持正法，何来煞气之说？”桑吉沉声应答，暗中将一股精纯佛力注入金佛，佛光微涨，抵抗着天机盘的锁定之力，同时手势微动，示意同伴准备突围。

“冥顽不灵，执迷于相。”张清岚叹息一声，似是惋惜，眼中却寒光一闪，左手并指如剑，在天机盘上迅划过一个符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万法归宗，阵起！敕！”

随着他一声敕令，周围近百名教徒同时脚踏罡步，手掐诀法，口诵真言，声音汇聚成一股奇异的洪流，引动了整片森林的气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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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刹那间，风云变色，虽在林中，却感天旋地转！无数原本无害的藤蔓如同被注入生命的毒蟒，从四面八方疯狂缠绕抽打而来！地面厚厚的落叶轰然翻滚，露出下面早已布置好的、淬毒的绊马索、深坑陷阱！狂风凭空骤起，卷起漫天落叶尘土，彻底遮蔽视线，风中更夹杂着无数由精纯道力凝成的、肉眼难以捕捉的锐利风刃，呜呜作响！

更可怕的是，那些参天古木仿佛活了过来，粗壮的枝桠如同巨臂般狠狠砸落，虬结的树根拱出地面，扭曲蠕动，形成天然的障碍与囚笼！同时，浓郁的、带有致幻效果的白色雾气从地底、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不仅极大程度地剥夺视线，更是直接干扰、攻击人的神识感知，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象开始在雾气中隐现！

道士们的身影在阵中忽隐忽现，如同鬼魅，利用地形和阵法的完美掩护，不断掷出早已绘制好的符箓。黄纸符箓离手即燃，或化作脸盆大小的炽热火球，或凝成冰寒刺骨的尖锐冰锥，或招来噼啪作响的细小雷电，更有甚者，直接化作无形无质的精神冲击，直撼心神！

这已完全越了寻常的武林争斗，这是融合了高深道门阵法、符箓秘术、咒言音攻、机关巧技乃至调动部分地脉之力的玄门围剿！堪称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