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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隆之枪(八)捉
两周前。
首都星,外太空站。
排在入境检查口的瘦弱卡提族妇女抱着怀中满脸黑斑的昏迷幼儿,神情绝望地抬起长脚望向前方不见边际的队伍。
半小时前,倾巢而出的智械军队封锁了整个边境线,排排冰冷庞大的战舰伫立在那里,泛着银辉的巨物让人心脏狂跳。这么严密的封锁让女人产生不安,但紧接而来的,是比这更糟糕的延缓入境的广播。
延缓入境……!
大厅回荡的温和机械女声落下同时,女人倒在同伴的身上,面如死灰。远方隐隐传来骚动,人群激动而兴奋地谈论什么,但她耳边却是一片嗡鸣。
“我爸爸说可能上面来了大人物……”前方的穿着贵气的翼族挂掉通讯,兴奋地对身边的同伴说。
“首都紧急截停了一切通往边境的民用客运和运输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的密不透风的戒备。”
他稍微停顿了一会,看见同伴满心好奇支起耳朵,才略有唏嘘地说,“大半个a星系都停摆了,足足五百多个星球啊,听说直接走的政治文件,强行要求截停,不停就打,那些星球气的要死要活,还是得签。”
他笑了一下,“这是时候,就知道被a星庇佑的好处了吧。”
“不知道是什么贵客能得到首都如此重视……前线难道出现了什么能够匹敌首都的种族吗?”同伴困惑地摇了摇头。
“贵客。”卡提族女人嚅嗫着干薄的唇重复着。下一秒,她眼中渗出浑浊的泪珠来,“亲爱的……”
她使劲将身子往身后高大的女性怀里塞,牙齿嗝嗝地响:“那赛尔菲怎么办?赛尔菲怎么办?”
高大女性将她搂在怀里,沉默地捂住她的眼睛,闷头不说话。
即便智械种族将整个星系推向了无可比拟的辉煌,医学重关泄洪般被智械攻克,“重度蚀痕”却长久而永恒地横滞在生与死的关口,将所有生物拖进绝望的深渊。
哪怕是轻症的治疗费用,也高昂到即便是富豪也要变卖家产的地步。
只有智械的首都星承诺过,其附属星有关蚀痕的一切病症均免费治疗。十天前,赛尔菲确诊轻症。她们卖了房子、又卖了维生舱,不够,又卖了两颗器官,凑够了路费,卡着最后的时间抵达首都。
落地瞬间,女人喜极而涕。此时距离她们的女儿从轻症转为重症只剩9小时。但随后,高及天际的防御工程却将一步之遥的希望挡在里面。
高大女性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怨他们,别的首都星都不给治呢。”
“我知道。”女人颤抖地哭,牙关咬的很紧,“我就是不甘心。”
她将女儿抱起来,紧紧将女儿温暖的脸蛋贴在自己脸上,咸咸的泪水留到孩子嘴里,孩子无意识舔了舔。她们用指头把孩子脸上的泪水抹去,不说话了,蹲在原地,不顾周围种族异样的目光,麻木地抱着孩子等死。
“那是什么?”突然,熙攘中传来一声惊问,滞留种群纷纷看去。
远方音速乍破,刺目锐光以割伤空间的速度前进,自首都大气层披荆斩棘飞跃出一道银光,带起狂风,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女人忍不住闭上眼睛,紧紧抱住孩子,身后的热源也紧贴住她。一个超越光速的微米方块机器锁定她们般闪烁一下,在他们头顶停留了很短的时间,迅速跟着银光飞去。
“睁眼。”平静的机械声突兀在她耳边响起,她下意识睁开眼,随后猛地呆住了。
她的孩子已经坠入梦乡,蜷缩着,脸上的黑斑一扫而静,明显是一副早已被治疗的模样。什么?幻觉?她难以置信地抚上孩子的脸,怔怔转过头,爱人也蹲在身边茫然地看着她。
“举手之劳。”
银光逝去,留在她们耳边的,徒留冰冷平静的遗留机械声。
她激动地抬起头,便看见周围的种族僵硬地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怎,怎么了?”女人抱着孩子不知所措地问。
偌大空间一片寂静,数万人宛如雕像。
“银光、刚刚是。”片刻后,翼族干涩地打破凝滞,他用很小的声音问,“刚刚是……图灵吗?”
空气寂静一瞬。
两个卡提族猛地倒抽凉气,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像是空间站建立就造的装饰。
图灵?
刚刚救了她们女儿的是图灵?
那个给a星系下发政治文件让所有星球停摆的图灵,智械的主脑、总舰,秘而不宣、从不出面的选举领袖,暗中控制大星系的幕后操盘手,哈哈,救了她们女儿?
这种大人物会关心她们这些小事吗?
两人不知所措地抱着孩子,手握的紧紧的。
死寂空间中,翼族看了看抱着孩子的两人想问点什么,咬了咬牙,换了最想知道的问题:“什么人值得图灵亲自去接?”
没人敢想象,所有人伫在原地,空间站像坟场一般。
指挥室半扇墙面都是透明,地板反光,没有座位。
图灵放开吐魂的幼崽,神情自若地搭着雾气坐下,顺便将双腿交叠起来,背部后靠,全然一副的确有椅子般,“a星——首都星马上就到,你打算降落到什么类型的空间站?”
沈白没有回答,恶狠狠瞪着图灵,恨不得将祂团成一个废弃机器人,放到仓鼠滚轮中,转上祂一百年,还不给祂喂电!
他并不是一定需要坐下,但图灵现在坐着,他站着,他就倍感失败——这家伙需要“坐下”这个动作吗?反正沈白是没见过祂休息,可见现在一定在挑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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