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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金凤凰将表弟阮文昌安排在山庄做仓房管事,一个闲差,但薪资不低,比一般下人高出许多。阮文昌感激涕零,几乎要跪谢表姐金凤凰。
金凤凰却话中有话地对阮文昌道:“表弟,这份工钱不是给你的本事,谁叫你是我的娘家人呢,终是要破例照拂的。但是,你且记着,得用心做事,万不可拖沓懈怠,免得让我这周家山庄的当家主母脸上挂不住。”
“表姐放心,文昌定会守好仓房,账目清、货物整,绝不给您添半分麻烦!”阮文昌忙挺直腰板,语气里满是急切的表忠心,眼里还带着未褪的激动之色。
金凤凰端起茶盏,目光淡淡扫了一眼阮文昌:“你明白就好。仓房里虽多是杂粮布匹,却连着山庄几百口人的嚼用,出不得半点差错。”
阮文昌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文昌都记在心里!每日清点、入册,保管做得滴水不漏!”阮文昌知道表姐这话是敲打自己,这闲差看着轻松,实则握着山庄的后勤底子,若是他敢敷衍,别说这份高薪,怕是连周家山庄的门都进不来。
金凤凰浅呷一口茶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另外,周家山庄有周家山庄的规矩。往后你见了我,须得和山庄里其他人一样,唤我一声‘大奶奶’,断不可再像今日这般,用亲眷间的称呼叫我。”
放下茶盏,金凤凰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目光落在阮文昌身上,多了几分郑重:“没了规矩,便容易落了下人的口舌,于你于我都不妥当。你虽是我的娘家人,但在这山庄里,我更希望你凭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而非靠着‘是我的亲眷’这层关系度日。”
说罢,金凤凰微微垂眸,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审视:“这番话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大奶奶说的在理,在下谨遵大奶奶的教诲。”阮文昌识趣地恭声应和。
“规矩虽是规矩,但私底下若没旁人,你偶尔用亲眷间的称呼唤我,倒也无妨。”金凤凰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这山庄院子大、人又多,难免有和我离心的人。你平日里多留个心眼,要是察觉到任何异样,立刻来告知我。”
金凤凰这番话,阮文昌一下子就听出了金凤凰的意图,忙应下:“大奶奶放心,在下明白!”
“嗯,下去做事吧!”金凤凰满意地微微颔,屏退阮文昌。
“是,在下告退!”阮文昌出门时脚步都比来时稳当些,心里清楚,表姐给的不仅是一份差事,更是对自家人的信任。
金凤凰正要回内室,却见面带强掩喜色的墨玉进厅来,近前躬身禀报:“禀大奶奶,小元回来了!”
“哦!带他过来。”金凤凰复又坐回椅上,静等小元上厅来。
不多时,墨玉便领了小元上到慈和轩的厅上。
“小的拜见大奶奶,请大奶奶万安!”小元上前,作揖行礼。
“免礼!”金凤凰和颜悦色地招呼小元,并抬手示意厅上的丫鬟回避,待厅中只剩下墨玉与小元后,金凤凰吩咐墨玉:“墨玉,给小元倒杯茶来!”
“大奶奶言重,都是小的份内之事。”小元谦卑地躬身附和。
墨玉眼梢含春,快端来一杯香茶,递到小元面前,柔声道:“喝吧!”
“有劳李管事!”小元接过茶盏几口喝下。墨玉重又接过空茶盏,退立一旁。
“小元,说说程妈的现状。”金凤凰语调平静,望向小元。
“回禀大奶奶,小的查到程妈踪迹后,便寻了去。才知程妈被一户农家救起,并养在家中。说来也是程妈命不该绝,这户农家的老母亲刚过世七日,农家主上坟,在其老母亲的坟头见到昏迷不醒的程妈。农家主自以为是死去的老母附魂在了程妈身上,便将程妈带回家,当亲老母一样养着。”
“之后,这户农家因灾荒全家迁至合县,也一起带上了程妈。小的追至合县,假扮过路人,隔院门向独自坐在院中的程妈讨碗水喝。”小元继续禀道,“谁料小的再三讨要,那程妈都不答话。小的正要推院门而入,那农家主却出厅门来,请小的入院,并告知小的,他捡到程妈已五年有余,却未听程妈说过一句话,农家主便认定程妈是个哑巴。”
“小人也趁农家主去厅里端茶水的间隙,近身细观程妈。只见程妈神态呆滞,目中无光。许是农家待程妈不薄,程妈肉眼可见地长胖了。若不是小的之前与程妈熟识,还真是一下子认不出她来。”小元一五一十向金凤凰禀报程妈的现状,“小的试着在程妈耳边轻喊她的名字,程妈却连眼睛都没动一下。看来程妈定是呆傻了。小的只能连夜赶回来禀知大奶奶。”
听完小元的禀述,金凤凰心下一动,怜悯程妈的同时,又暗觉庆幸,程妈已不再是当初精明康健的程妈,既然如此,也就无需管她,随她在农家自生自灭。
金凤凰脸上笑意温和,对着躬身侍立的小元道:“很好,小元这趟辛苦了。去账房领二两银子,算是给你的犒赏,下去歇着吧。”
说罢,摆手示意小元退下,目光扫过一旁眼含期许的墨玉,又不动声色地朝她轻挥了下手——这细微的动作,正是默许了对小元芳心暗许的墨玉,随小元一同出厅。墨玉见状,眼底瞬间亮了亮,连忙向金凤凰屈膝告退后,跟上小元的脚步,悄悄落后半步,低眉顺眼地一同退出了厅堂。
这时,管家周炬也上厅来禀:“大奶奶,制字坊已将完工的牌匾送回,是否要择一吉日换牌?”
听牌匾已送来山庄,金凤凰顿时来了精神,起身吩咐:“择日不如撞日,马上换上。”金凤凰早已是一日都不愿见着大门上“慈和轩”的牌匾,迫不及待要换上“凤凰阁”的牌匾,以此昭示这座宅院是属于她金凤凰的。
“是,大奶奶!”周炬领令退下,安排下人来慈和轩换牌匾。
周炬办事利落,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便抬着新牌匾候在院外。牌匾是上好的大红酸枝木所制,“凤凰阁”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光,边角雕着缠枝莲纹,衬得整个牌匾贵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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