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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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观世间音（第1页）

永川的秋夜微凉，花舫外却满溢着馥雅的桂香。舟上陈列着各色秋菊交相点缀，在灯火映照下更显清丽。花舫自永川渡桥下轻轻顺流而过，水光摇曳，桂影浮动。此时正是良夜，许多才子佳人皆踏月而出，于江畔同赏秋色，随流观花。街上车水马如龙，摊贩们连着街吆喝，偶尔更有番邦稀奇古怪的玩意在地摊卖货。此景丝毫不见州外战乱之迹，永川平和安宁，似与世隔绝，难得有一番平静。一名身着素白衣衫，腰间绣着细细滚金线的女子，及腰青丝以银月丝带轻束。她行至街口，看见成群顽童正举着焰杖对空挥洒，火花如星雨般迸落，笑闹不断。她的脚步不由一滞，眼眸紧紧黏在那抹跳跃的光火上，满是好奇的玩性。随即，她轻轻扯了扯身旁男子的袖口，声音低软：＂敖澜＂敖澜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略一搜寻，便在街侧见到贩卖焰杖的小摊。他牵上她的手，带着她缓步走向摊前。抵达小贩处时，他取了一份焰杖，递到她面前，声音温和而低沉：＂小景，这是焰杖。＂点了焰杖之后，火光映上她的眼，见她哇了一声，双眸欣喜地接过焰杖，宛若孩童。两人沿着永川渡桥旁，最繁盛的夜街缓缓而行。灯火辉明，桂香随风而来。行至观音庙前，敖澜忽然放慢了步子，目光不自觉地落向庙内。尚未进到主殿，未见观音面，却因信众念彼观音力之因庙中格外的灯烛静亮，檀烟袅袅，香火旺盛得几乎能看见灵意在空气中轻轻荡漾。自殿内流溢而出的，是人间的欢喜与愿念，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澈。敖澜心念微动，眼底掠过一丝深思：＂此处灵气温和而正盛。若让小景多在此处走动，或许能调和她身躯中的灵力，使其渐渐稳固。＂敖澜尚未开口，小景的目光便落在庙门外的两尊门神身上，只见那两尊威严的神像，仿佛活了过来，轻轻浮起于门面上，向她恭敬一笑。小景顿时吓得一抖，连忙躲到敖澜身后，却又掩不住好奇，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问道：＂敖澜，门神的兵将，好像在召我们进去呢！门神兵将是你的友人吗?＂＂友人？＂敖澜低低失笑，侧目瞥她一眼，眸光温得像在逗一只好奇的小兽。他抬手轻抚过她的发心，以安她心，＂白衣大士与龙族确有大因缘，但门外这两位将军，乃是护法武神，与龙族并无太深牵连。＂他顿了顿，语气温雅从容，却带着龙族骨子里那种漫不经心的傲气：＂倒是天地人叁界中那位鼎鼎有名的战神，素来为诸武将之榜样。至于我＂他微微挑眉，淡淡一笑，＂不过是凑巧与她有几分交情，被他们顺带敬重了几分而已。＂小景听得双眼亮亮的，仿佛敖澜在她心里又悄悄升高了几寸。敖澜被她初识天地人间的热切与单纯所触，心口仿佛被一股暖意轻轻覆盖。他轻轻执过她的手，掌心传来小心翼翼的温度，低声而温柔地问道：＂小景想进去拜访拜访观音大士吗？＂＂观音大士？＂小景微微咬着下唇，双眸中满是疑惑，但对万物的好奇掩不住，她终是点了点头。当敖澜跨进庙门门槛时，小景悄悄贴在他身上，虽然被他牵着手，她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宽袖，不肯松开，每一步都既小心又信任的依赖。庙内香火袅袅，檀香与烛光交织成柔和的雾气，洒落在雕梁画柱之上。敖澜缓步而行，小景紧贴在他的身旁，每踏一步，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浮动着灵力。周身信众之愿、之愁、之苦，百般喜怒哀乐皆在观音大士面前坦而倾诉，突瞬化为一道道的光辉，旋绕在神座前的柱子。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神座面前，手指轻轻触碰着庙内的柱子，初识只觉微凉，尔后却像有股暖流在指尖游走，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对这般奇异的感觉有几分欣喜。她一闭上眼，耳边便像被轻轻开启了一道新的天地。殿中信众的心念仿佛化作无形的河流，那些愁苦、怨恨、病痛、惶惑，纷纷流向神座下，像是在观音大士的度人慈心前，被一点一点拨开、化散、温柔地抚平。观音闻声救苦，游此娑婆世界。众生受诸苦脑，念彼观音。观其音声妙音，皆得解脱。就在此时，一阵极轻极淡的风自殿外掠入，携着檀香花意与一点点安宁的凉意。风抚过她鬓旁几乎没有重量，却触及她心底最深闷的一处。小景心头一软，一种难以言说的宁和缓缓涌起，仿佛体内那处最沉，最不肯化开的苦楚，被一道温暖的光轻轻拂过。她不知不觉地落下了一滴泪，那泪落下之时，像是带走了多年来某些说不清的阴影。她吸了吸鼻子，毫不避讳地抬手抹去。敖澜一直在侧，察觉到她的异样，目光骤然收紧，他俯身，声音压得很轻：＂小景，你哪儿不适？可是忆起了什么？＂小景怔了怔，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她望向殿中的观音圣像，明明是第一次见，却升起一种无来由的亲近与敬畏，＂我身上暖暖的好舒服。＂敖澜知晓观音大士向来是最能与众生共情的神灵，凡人在她慈悲的抚慰之下，即便是心中最深藏的脆弱，也会被悄然牵引而出。纵然是清冷自持的西宫神尊，当年在大士座前，也难免心湖微动，露出极少被人发现的柔软，现下更是如此。他看着小景方才那一滴泪，眼底闪过一瞬的了然，随即微微一笑。他抬手，指腹温柔地顺着她鬓侧撩过一缕细软发丝：＂这是观音大士的灵气，能抚平人心，也能让你身上的灵力慢慢稳下来。＂小景尚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只是眨了眨眼，像还沉在那股说不出的安宁里。她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紧，握住敖澜的袖子更牢了些，像是本能地寻着一个让自己安稳下来的依靠。她抬头看向敖澜，眼中闪着亮光，轻轻咬了下下唇，又不自觉地将身体更靠近他：＂敖澜我感觉好奇妙＂敖澜微微弯身，目光柔和而深沉，轻轻覆上她的小手：＂这只是刚刚开始，慢慢地，你会越来越习惯原来的自己。＂原来的自己?小景不能理清敖澜的话中之意，她眨了眨眼，轻轻点头，但仍紧握着他的袖口不放，像是怕松开就会失去这种温暖而奇异的感受。敖澜看着她的神态，心口涌起一股柔软，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发梢，语气低沉而温柔：＂有我在，不必害怕。＂小景闻言，心头一暖，微微靠了靠，肩轻轻抵在他身上，像依靠在一棵坚实的大树下。观音庙中的灵力，在她体内缓缓流动，她与敖澜的掌心温度交汇，竟让她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庙中香火摇曳，光影流动，她与敖澜并肩而立，周身仿佛被温柔的灵气包裹。小景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脸上闪过一抹纯真的笑意：＂敖澜我好开心。＂敖澜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的笑，唇角也微微上扬，像是夜色中最温暖的光：＂你开心了，一切就都值得。＂敖澜知晓观音大士的本尊不在庙里，但灵气尚在，只消闭眼虔诚地对空向观音大士轻轻说了叁回道谢，谢她庇佑小景。他才轻轻俯身，将她搂入怀中，手沿着她的背轻抚，像是在给她一种稳固的安全感。小景依偎在他的胸前，头轻轻贴在他肩上，整个人的呼吸逐渐与他同步，像被灵气和香烛纷纷包围住的温柔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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