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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恺刚说完,就被她给抱住了,她扑上来的力道太大,而他又毫无防备,他踉跄了半步,靠在了墙上,身前是满满当当的她。
从没料到她会如此主动,他愣了片刻后,缓缓伸手抱住了她。他心中想的却是,他不可以因为她的任何示好行为,在底线上做出任何的让步。
季舒紧紧地抱住他,他身上的毛衣太过柔软,贴在脸上很舒服,她下意识多蹭了下。他的怀抱是令人踏实的,让她怀念。她无法抗拒他无孔不入的关心,即使她说过,她再也不想要了。
她难得粘着自己,方恺轻摸着她的头。早两天是她说的分开,毅然决然的样子,可回头就魂不守舍地把手给剁了。她的性格很硬,也没那么“讨巧”。所谓讨巧,是花三分力,得五分果。可她学不会,总是使出十分力,独自将一切都搞定,不问自己累不累。
她如此口是心非,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将她逼得太紧了。为了及时打住这妥协的念头,他一把抱起她,走到了沙发上。
他们如同最寻常的都市男女,下班后约会,拥抱着热吻。用温柔的抚摸让无名的不安消散,唇齿的纠缠让神经松弛。整个人都松散下来,彼此依附着,得到一丝平静。
漫长的吻结束时,她已经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而他仍抓着她的小拇指。她怕伤口处被碰到,想甩开他的手,可他就是不松开,推搡间指腹擦过他的手背,肉在新长中,有点疼,也有点麻。
她最终是放弃了跟他挣扎,比耐力,她比不过他。
她知道他这个人没那么好说话,但跟他相处时,自己从未感受到过。就算是面对他的放狠话,她也没怕过他,大概是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今天杨兰找我了。”
“她之前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能让杨兰说出那些,他必然不是以友好的方式跟人谈的,让季舒产生惧意的是那一次有孩子在。但她如实讲出来,他会生气的。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不想多生事端。
“没什么。”
看着不诚实的她,方恺没再多问,“你之前什么都不说,就知道来折腾我是吧?”
他再次提及,季舒更尴尬了,没法甩脸离开,只能低头埋在他的胸膛上一言不发,太丢脸了。
方恺不想把她逼得太紧,看着她这么可爱的闪躲,又是想笑,但也没忘她把自己气得要死的时候,“算了,你愿意折腾就多折腾吧。”
被他奚落着,季舒却是在想着杨兰描述中的他。他总是对自己好奇,想知道她的更多事,她却不了解他的过去。
二十出头时,她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考试和找实习;而他,就已经要去解决父亲的烂摊子,见到人性中最不堪的一面。
那时的他,会与杨兰聊那么多,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对他的父亲有感情。
有感情才会痛苦,才会执着地想知道为什么。
季舒抬起头看他,感受到她的动作,他也看向了自己。再为亲密,有些问题,注定会越过边界,可她还是问了他,“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痛苦?”
愣了下后,方恺已立即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不当回事。他从未将自己当过受害者,当时只是出现了这个问题,他就去解决它。
他避开了她的眼神,“还好,就是觉得很烦。”
“你妈不该让你去解决。”身为外人,不该多点评,可季舒觉得这就是错的,“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她不该这么做。”
她的语气是坚定的,坚定地站在他的立场上,再坚定地指出对错,没有犹疑,更是不会被世故人情而阻止她发表意见。
早已过去了,可看着这样的她,方恺却觉得曾经的自己,以如此微妙而迟到的方式,被保护了。
其实那并不是第一次,他有旁观过其他,不过那时的处理人是他的大哥。大哥的手段更为粗暴,他觉得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以避免潜在风险与巨大代价,却是被笑为妇人之仁。当支持得不彻底时,他的态度就被视为暧昧,甚至是反对。
杨兰的那次,他在美国,不得不亲自面对。
“没事,那时候我已经成年了,能去面对这种事了。我怕她处理得太过偏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确能面对,甚至是解决得很好,但这不代表他应该去面对,季舒不会与他争论,只是抱紧了他,“那个时候,你是不是非常恨你的父亲?”
方恺总是避免同人谈自己的父亲,即使是他哥,他也不会多聊,与他的母亲更是如此。被她问起,他可以回避,却是像有一只手,将他压抑着的一团过往拽出来。拖拽总带着疼痛,他也并不愿意将其袒露,可是,有她在,他就能感受到安全,也不恐惧痛。
到了这个年纪,在面对过去时,能不带情绪,能理智地作出公允的评判。他抱着她,还是开了口,“在恨之前,我对他,肯定有过崇拜和敬仰。”
事业层面的方永康,是富有人格魅力的。兢兢业业的坚持,不停歇地揣摩着人性、管理与维系着各类错综复杂的关系;坚韧的意志力,在桌下所有人都反对时,他依旧能强硬地不动摇;总有做错决定的时候,作为一把手,他从没有过推卸责任,每一回都是主动承担。
进入集团的他,回头看父亲曾经做下的决策,都不得不感慨其布局深远,能够耐得住一项投资在几年内都没有分毫回报,
年少时,他从父亲身上学到甚多,他也能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期待。
“后来,恨他的时候,我也不能理解,一个在事业上这么有自律精神的人,在私生活上,越来越放纵,对自己都失去了约束。”方恺苦笑,“你能想象,你父亲包养的人,跟你同龄,甚至还是你同学的感受吗?”
“太荒谬了,没有办法接受。”
“很小的时候,我想成为他,变得跟他一样厉害。但后来,我想的是,如何避免成为他那样的人。”
这不啻是种信念感的破灭,季舒看着他,“所以你选择不回来,是吗?”
“对。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我是他,处在跟他同样的位置,我会不会变得跟他一样。”方恺问了她,“你觉得我会吗?”
季舒想了想,“这种假设不成立,即使你回来,在坐上那个位置的过程中,你就会主动放弃的。你就是你,不论在哪种情形下,你都不会成为他。”
方恺只想过,身处其位,无法洁身自好,吃喝嫖赌,才能形成坚实的同盟,不然哪里来的信任。他却没想过,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走上那条路。
她为什么比他自己都更信任他,又像是在她的注视下,他就能一直成为他自己。他看了她许久,“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对。”季舒认真地看着他,“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在他的怀抱中积攒够力量时,她内心就生出了保护欲。这个本性极其善良的男人,即使他已有足够的能力与盔甲在这世间从容地游走,可她也不弱,她仍想在他的低潮期,陪伴着他,帮他解决困难。
就算她都不知他们的明天在哪里,但这就是此刻,她想对他说的话。《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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