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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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废弃工厂的饥饿（第1页）

凌晨两点，东郊。

早已废弃的第三纺织厂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残破的厂房轮廓在稀薄月光下投出狰狞剪影。锈蚀的铁门半掩，夜风穿过破碎的玻璃窗，出呜咽般的尖啸。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经年累月的尘土混合的沉闷气味，更深层，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的“空洞感”。

凌玥独自站在厂区锈蚀的大门内，没有开灯。她换了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运动装，长束起，脸上戴着特制的、能过滤有害微粒并增强微光视觉的护目镜。腰间挂着小巧的“蜂巢”装置，此刻正出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表面流淌着淡金色的数据流般的光晕。

她手里拿着警方提供的卷宗复印件，只有薄薄两页。过去三个月，附近夜跑的市民、流浪汉、甚至两名不信邪前来“探险”的大学生，先后七次报告在这里看到“诡异的影子”、“会移动的机器轮廓”和“仿佛来自地底的吮吸声”。最近一次，一名流浪汉声称在二号车间被“看不见的东西”追逐，摔断了腿，精神也受到严重刺激，至今仍在医院，口中喃喃“饿……好饿……”

现场勘察没有任何物理入侵痕迹，监控（厂区外围仅有的几个）也一无所获。事情被归为集体幻觉或恶作剧，但生频率和目击者描述的相似性，引起了“特殊部门”的注意。

凌玥闭上眼睛，将灵觉缓缓铺开。与陈树家那点微末的阴冷残念不同，这片厂区给她的感觉是“空旷”而“饥饿”。仿佛这里存在着一个无形的、巨大的“胃”，正在缓慢而持续地“吞噬”着什么——不是物质，而是某种能量。生机？温度？声音？还是……更抽象的东西？

“蜂巢”的嗡鸣声频率生了细微变化。凌玥低头看去，只见装置内部那些淡金色的光点流动加，并隐隐朝着二号车间的方向汇聚，似乎在指示着能量异常的核心区域。同时，护目镜的内置显示屏上，跳动着几行数据：【环境温度梯度异常：-co（指向性）】、【环境背景电磁辐射衰减率：+】、【检测到微弱低频声波震动，频率：-hz（次声波范围），源方向：二号车间】。

果然有东西。

凌玥迈步，靴子踩在碎石和废料上，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她走向那栋最为高大、也最为破败的二号车间。巨大的铁质推拉门早已变形，露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缝隙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蜂巢”的嗡鸣变得急促，表面的光晕也明亮了一些，仿佛“嗅”到了更浓郁的能量气息。凌玥能感觉到，装置正在自动调整着内部无数个微型感应单元的参数，试图更有效地捕捉和分析前方黑暗中逸散的能量形态。这比她手动操作“共鸣星”要智能得多。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从随身的工具包里取出三枚特制的、内嵌了微型传感器的铜钱，以特定的方位和手法，轻轻弹入门内的黑暗中。铜钱落地，出轻微的叮当声，随即，她手腕上类似智能手表的终端微微震动，显示出一个简陋的、不断刷新的三维能量密度图——以铜钱为节点构建的临时探测网格。

图形显示，车间内部大部分区域能量读数正常，但在西北角，也就是原本大型纺纱机群所在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大约直径五米的“能量凹陷区”。该区域的读数显着低于周边，甚至低于车间外的正常环境值，仿佛那里有一个“能量黑洞”，正在不断吸收周围的游离能量。凹陷区边缘，能量读数呈现不稳定的剧烈波动。

“吞噬能量的‘空洞’……”凌玥心中有了初步判断。这或许能解释那些“诡异的影子”和“移动的机器轮廓”——可能是光线在经过能量剧烈扰动的区域时产生的折射或扭曲现象，配合上次声波对人大脑的影响，形成了恐怖的幻觉。而“吮吸声”和“饥饿感”，很可能直接源于那次声波和能量被吸收时产生的微弱物理效应及心理暗示。

问题在于，这个“空洞”是怎么形成的？是天然的地脉缺陷？是工厂废弃前某种事故或仪式的残留？还是……被人为放置或引导过来的东西？

她需要更靠近些观察，甚至可能需要“刺激”一下它，才能得到更多信息。当然，风险也随之增加。

凌玥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三张空白的特制符纸——纸张掺杂了能吸附和短暂储存特定频段能量的纳米材料。她将“蜂巢”贴在胸口，集中精神，引导装置捕捉和初步“梳理”到的环境能量（主要是衰减的电磁辐射和微弱的次声波震动能），通过自身灵觉的精细调控，缓缓注入符纸之中。

这一次，比在陈树家时要困难得多。厂区的能量场虽然“饥饿”，但其性质更加混沌、惰性，且被“空洞”牵引，极不稳定。“蜂巢”提供的能量也更为“生猛”，像是一股股细碎而强劲的“沙尘暴”，需要用更多的心神去“捏合”和“塑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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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微微加重。但她成功了。三张符纸上，出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闪烁着不稳定微光的符文：一张偏重“束缚与稳定”，一张偏重“探查与显形”，最后一张则是“驱散与净化”（威力很弱，主要起干扰作用）。

准备好“弹药”，她侧身，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二号车间的黑暗之中。

车间内部空旷得惊人，巨大的水泥柱支撑着高耸的屋顶，地面上散落着锈蚀的机器零件和厚厚的灰尘。月光从破损的高侧窗斜射而入，形成一道道惨白的光柱，光柱中尘埃飞舞。空气更加阴冷，那种“空洞”的吞噬感也越明显，仿佛连声音和光线都在朝西北角那个方向微微“弯曲”。

凌玥贴着墙壁，如同影子般移动，朝着能量探测图上显示的凹陷区核心靠近。手腕终端上的读数在稳步变化，环境温度持续降低，电磁辐射衰减加剧，而那种-hz的次声波震动感，即使不依靠仪器，也开始让她的内脏产生轻微的不适共振，带来隐隐的恶心和焦虑感。

“蜂巢”全力运转，淡金色的光晕几乎照亮了她胸前一小片区域，疯狂地吸收、转化着周围被“空洞”扰动的能量，一方面为她手中的符箓提供“弹药”补充，另一方面也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扭曲的缓冲场，帮助抵御次声波和能量吞噬的影响。但凌玥能感觉到，装置本身也在“热”，内部的能量流转接近饱和。这种高强度的现场应用，对原型机是不小的负担。

距离核心还有约二十米。凌玥停下脚步，躲在一根巨大的水泥柱后。从这里，她已经能勉强看清西北角那片区域。

那里似乎比车间其他地方更“暗”，并非没有光，而是光线到了那里，就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被一层无形的、不断蠕动的“黑纱”所笼罩。地面上厚厚的灰尘，以那片区域为中心，呈现奇异的、螺旋状的纹路，像是被无形的漩涡搅动过。空气中，传来极其轻微的、持续的“嘶嘶”声，如同漏气，又像是什么东西在贪婪地吮吸。

就是这里了。

凌玥屏住呼吸，将那张“探查与显形”符扣在指尖，体内微薄的灵力混合着“蜂巢”引导来的一股相对稳定的能量流，缓缓注入符中。符纸上光芒一闪，随即脱手飞出，如同一只淡蓝色的萤火虫，悄无声息地飘向那片扭曲黑暗的核心。

符纸没入黑暗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闷响骤然爆开！整个车间的空气都为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那片扭曲的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嘶嘶”的吮吸声陡然增大，变成了尖锐的、令人牙酸的厉啸！与此同时，在符纸光芒的照耀下，凌玥终于看清了那“空洞”中心的东西！

那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现象或能量涡流！

那是一团大约脸盆大小、不断变幻形态的、粘稠的、暗紫色的半实体物质！它像是有生命的淤泥，又像是凝固的污血，表面布满不断开合、如同嘴巴般的裂缝，正在疯狂地吞噬着符纸出的能量光芒，以及周围的一切游离能量！在它下方，水泥地面被腐蚀出一个浅浅的、边缘焦黑的凹坑，坑底似乎埋着什么东西，露出一角暗红色的、非金非石的材质，上面刻着极其细小的、扭曲的符文——与黑水古城和“虚无之眼”教派的风格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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