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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沪上的梅雨季来得格外缠绵。铅灰色的云压在石库门的马头墙上,雨丝斜斜织着,把青砖缝里的青苔泡得亮。沈砚洲收了伞,伞骨上的水珠顺着雕花木柄滴下来,在阶沿砸出细碎的坑——这是他第三次来福佑里,手里那封烫金请柬的边角,已被潮气洇得卷。
“沈先生可是来赴李公馆的宴?”守弄堂的阿婆掀开竹椅上的油布,露出底下泛黄的藤编纹路。她的蓝布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说话时嘴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芝麻,“里头正热闹呢,方才还见着苏小姐进去,那身月白旗袍,料子怕是从霞飞路裁的。”
沈砚洲的指尖在请柬边缘摩挲,那里印着“李府花甲寿宴”的金字。他本不该来,只是上周在拍卖行见到一支民国初年的白玉簪,簪头雕着缠枝莲,拍卖行的掌柜说,这簪子的前主人姓苏,就住在福佑里深处。
雨突然密了些,打在“石库门”的门楣上噼啪作响。沈砚洲推开门,天井里的石榴树被雨水洗得亮,几片花瓣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淡红的水印。正厅的喧嚣隔着雨帘传来,夹杂着留声机里周旋的《天涯歌女》,调子被雨声泡得有些黏。
“这位是?”穿黑马甲的管家拦住他,目光在他的西装翻领上停留片刻——那里别着枚银质袖扣,刻着极小的“沈”字。
沈砚洲递过请柬,眼角的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身影。月白旗袍的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是冒雨来的,乌黑的髻松了半缕,一枚白玉簪斜插在间,簪头的缠枝莲被廊檐漏下的雨珠打湿,泛着温润的光。
“苏小姐,这边请。”管家的声音突然放软。那女子转过身,沈砚洲的呼吸顿了半秒——她的眉骨很高,眼窝陷出浅浅的阴影,像水墨画里没晕开的墨,唯有眼底的光,亮得像被雨水洗过的星子。
“多谢。”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吴侬软语的尾调,却又不全是,尾音里藏着点北方的硬气。转身时,间的玉簪轻轻晃动,撞在耳坠上,出细碎的响。
沈砚洲的目光落在她旗袍的盘扣上,七颗珍珠扣,第三颗松了线,摇摇欲坠。这盘扣的样式他认得,是苏绣里的“一字扣”,当年他母亲的旗袍上,也有这样的扣。
正厅里烟雾缭绕,牌酒声、骰子声、劝酒声搅成一团。沈砚洲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就见方才那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被几个太太围住,为的李太太拉着她的手笑道:“蘅卿,你这簪子真别致,哪里寻来的?”
苏蘅卿抬手拢了拢头,指尖触到簪头时微微一顿:“家母留下的旧物。”
“苏夫人的手艺,那可是沪上一绝啊。”李太太啧啧赞叹,“可惜了,当年那场火……”
话音未落,苏蘅卿的脸色陡然白,手里的茶杯一晃,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腕上,她却像没察觉,只盯着桌面的裂纹呆。沈砚洲注意到,她的手腕内侧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片被火燎过的花瓣。
“我去趟洗手间。”苏蘅卿猛地起身,撞到了旁边的红木花架,架子上的青瓷瓶摇摇欲坠。沈砚洲眼疾手快地扶住,指尖擦过她的手背,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是冷汗。
“多谢。”她低着头快步离开,间的玉簪在转身时松脱,“啪”地掉在青砖地上,簪头的缠枝莲磕出个极小的缺口。
沈砚洲弯腰拾起,玉簪的断口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想起拍卖行掌柜的话:“苏家大小姐当年从火场里逃出来,手里就攥着这支簪,只是簪头磕坏了,后来不知怎的,竟流落到了市面上。”
雨还在下,后廊的石板路滑得很。沈砚洲看见苏蘅卿站在石榴树下,肩膀微微抖,手里捏着块手帕,反复擦拭着手腕上的茶渍,却越擦越红。
“你的簪子。”他走过去,把玉簪递到她面前。
苏蘅卿抬起头,眼底还蒙着层水汽。看清是他,慌忙接过簪子,指尖触到断口时,突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多谢沈先生。”
“沈砚洲。”他报上名字,目光落在她间——那里还留着簪子的压痕,“你认识我?”
“沈先生的名号,沪上谁不知?”苏蘅卿把簪子塞进手袋,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留洋回来的建筑设计师,刚接了霞飞路的新项目。”
沈砚洲笑了笑。他确实刚从法国回来,接手的项目是重建三年前被烧毁的苏记绸缎庄,只是这事还没对外公布。他看着苏蘅卿手忙脚乱地拉拉链,突然道:“这簪子的缺口,我或许能修。”
苏蘅卿的动作猛地停住,转身就走。旗袍的开衩扫过青石板,带起一串水珠,像她没说出口的话。沈砚洲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手袋的拉链还没拉好,露出半枚白玉的角。
回到正厅时,李太太正拿着张设计图给众人看:“这是沈先生为我们李家新宅画的图,看看这洋楼的样式,多气派!”
沈砚洲走过去,图上的洋楼带着浓郁的法式风格,却在廊柱上雕了中式的缠枝莲。他的目光落在图纸角落的签名上,那里有个极小的标记,像朵没开放的莲——和苏蘅卿簪子上的图案,几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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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年轻有为啊。”有人举杯敬酒,“听说还要重建当年的苏记绸缎庄?那可是块烫手山芋,当年那场火烧得蹊跷……”
“喝酒喝酒。”李太太连忙打岔,给沈砚洲满上酒,“别提那些晦气事。”
沈砚洲端着酒杯,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门口。苏蘅卿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有她坐过的椅子上,留着块浅浅的湿痕,像朵洇开的莲。
雨停时,沈砚洲走出李公馆,现自己的伞不见了。守弄堂的阿婆递给他一把油纸伞,笑道:“方才苏小姐走时,说沈先生的伞许是被风吹到天井了,让我转交给您。”
伞柄上缠着根红绳,打了个蝴蝶结。沈砚洲认出这是苏蘅卿旗袍上的流苏,不知何时掉在了伞上。他撑开伞,青灰色的伞面在暮色里透出微光,伞骨的接缝处,刻着个极小的“苏”字。
回到住处,沈砚洲把那支玉簪的断口拓在纸上。缠枝莲的纹路到第三片花瓣时突然中断,像被硬生生掐断的命。他想起苏蘅卿手腕上的疤痕,想起她提到母亲时白的脸,想起拍卖行掌柜说的话——苏记绸缎庄那场火,烧死了苏老板夫妇,只有大小姐苏蘅卿逃了出来,却从此杳无音信。
窗外的月光爬上图纸,照亮了苏记绸缎庄的旧址平面图。沈砚洲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消防通道,那里标着个小小的“莲”字,是他根据旧档案加上去的。档案里说,绸缎庄的后院,种着一池子莲。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拍卖行的掌柜:“沈先生,您要的那支玉簪,我查着了,去年是从一个姓王的手里收来的,那人以前是苏府的管家。”
沈砚洲的笔在纸上顿了顿,墨滴晕开,刚好遮住图纸上的“莲”字。他想起苏蘅卿手袋里露出的半枚白玉,想起她没拉好的拉链,想起她转身时,旗袍开衩处露出的脚踝,那里有颗小小的红痣,像落在雪地里的梅。
“王管家现在在哪?”
“说来也怪,”掌柜的声音带着迟疑,“半年前突然失踪了,有人说他去了香港,也有人说,他死在了去年冬天的黄浦江里。”
沈砚洲挂了电话,拿起那把油纸伞。红绳蝴蝶结的结法很特别,是苏绣里的“同心结”,他母亲教过他,说这结最牢,除非用剪刀,否则解不开。
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打在窗上。沈砚洲铺开一张新的图纸,在苏记绸缎庄的后院,画了一池子莲。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图纸上,把莲影拉得很长,像谁没说完的话,像谁没续上的缘。
他不知道,此刻福佑里深处的某扇窗后,苏蘅卿正对着镜子,把那支断了的玉簪重新插进间。镜子里的人,眼底还带着红,手腕上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的指尖划过簪头的缺口,那里还留着沈砚洲的体温,像团没燃尽的火,在潮湿的沪上夜里,微微烫。
弄堂里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苏蘅卿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张泛黄的照片,穿西装的男人抱着个小女孩,站在绸缎庄的门前,门楣上挂着块匾,写着“苏记”二字,旁边刻着朵缠枝莲。照片里的小女孩,间插着支玉簪,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沈砚洲伞上的红绳。绳结散开的瞬间,掉出个极小的纸团。展开来,是片花瓣,干枯的,带着淡淡的香,是石榴花的味道。
窗外的石榴树在风里摇晃,叶片上的水珠滴下来,打在青石板上,像谁在数着光阴,一声,又一声。苏蘅卿把花瓣夹进相册,刚好夹在沈砚洲的照片旁边——那是她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里的男人站在巴黎圣母院前,眉眼间的轮廓,像极了照片里的父亲。
沈砚洲还在画图,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决定明天再去趟福佑里,不是为了查案,也不是为了修簪子,只是想问问苏蘅卿,她旗袍上的松掉的第三颗珍珠扣,是不是需要人帮忙缝好。
夜色渐深,石库门的灯笼一个个灭了,只有沈砚洲窗里的灯,还亮着。灯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他伏案的影子,和图纸上的莲影叠在一起,像朵刚刚绽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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