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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兰蒽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被他拒绝了也没有怎么失态,只是叹气,甚至在他提出无礼的问题后,还耐心地为他解答。
他说:“我拒绝了钟兰蒽,她很爽快地接受了,并没有太伤心。之后的那些年,她进了娱乐圈,我们很少会碰面,她哥哥钟成还有徐也明倒是知道她跟我告白的,又看她这些年一直单身,所以徐也明才会误会她还放不下我。但是上次在珠宝店遇见,钟兰蒽告诉我,她最近有个在接触的男孩子,比她小了六岁,很阳光活泼,很讨她喜欢,所以她打算买一对袖扣送他。”
薄昀问:“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姜灼野呆住了。
这样说起来,薄昀跟钟兰蒽还真是清清白白,毫无暧昧。
他嘴唇动了动,莫名有点心虚,却又不愿意承认,眼珠四处乱看。
薄昀却说:“你知道我那天路过珠宝店是为什么吗?”
“我在那个珠宝店定做了一对耳钉,要送给某个人。本来是要送到家里来的,可我那天正好路过,就顺便下车来取了。没想到钟兰蒽也在,我们就聊了一会儿,结果就被狗仔拍到了。”
薄昀盯着姜灼野看了一会儿,才松开了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个小小的,心形的绿色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只镶嵌着欧泊与钻石的耳钉,璀璨耀眼,一只是羽毛的样式,而另一只则有着细细的耳链,很适合单带。
薄昀低声道:“这是我想送给你的小礼物,没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就是有一天我正好路过那个珠宝店,突然想给你也定做一个。”
他抬起眼看着姜灼野:“但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又会不会收下,也许因为是我送的你反而不愿意戴,所以我放在办公室里好几天都没有拿出来。”
他选择耳钉,而不是手镯,手表,就是想这样一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一副珠宝,毫不起眼,也许姜灼野不会太挑剔,愿意施舍他一点仁慈,满不在乎地收下。
就像他曾经送的那支玻璃铃兰与小虎鲸,被姜灼野随手放在了收纳柜里。
他将这对耳钉递出去,神色波澜不惊:“你愿意收下吗?”
姜灼野微微睁大了双眼,他看看那个耳钉,又看看薄昀。
薄昀神色十分平静,仿佛送礼物的不是自己一样。
倒是他这个当事人,莫名有点站立不安。
但姜灼野还是把这个盒子接了过来,盒子不算沉,里面的钻石与欧泊璀璨又闪亮,全然称不上低调,很符合他平时张扬的风格。
姜灼野突然嘴角弯了一下,低声说:“其实我更喜欢红宝石。”
薄昀愣了一下,“什么?”
姜灼野慢条斯理,拈起那个羽毛造型的耳钉,戴在了左耳上,然后仰头望着薄昀:“我说我更喜欢红宝石,蓝宝石和祖母绿也可以,你下次再想送我什么,可以有个参考。”
他挑起唇,眉毛轻抬,对薄昀笑了一下。
薄昀明白过来,望着姜灼野,也很轻地笑了一下:“好。”
姜灼野将另一只耳钉连盒子也揣进了自己兜里,搭着薄昀的手,要回病房。
他一边继续慢吞吞龟速前进,一边“逼问”薄昀:“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跟徐也明说我烦人。”
他十分自然地开始翻旧账:“你还说我哪里都麻烦,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听了多生气,没当场找你吵架都算我脾气好,看见你就觉得可恶。”
他一边说一边去掐薄昀,虽然现在知道薄昀也许只是嘴硬,但他还是会有点恼火。
可薄昀扶着他进病房,却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问道:“你以为你不烦人吗?”
“哈?”
姜灼野大怒,甚至想抄起旁边的花瓶给薄昀来一下。
“你什么意思?”姜灼野开始撸袖子,他好不容易火气消下去,薄昀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又来气他。
可很快,他就听见薄昀又说道:“你确实很烦人。每天早上起来都像睡不醒,会蹭在我的肩膀上说你怎么离开高中还是想逃课。喂死我的锦鲤一脸心虚的样子,又很心疼鱼死于非命,只好拉着管家去忏悔。还有打碎我的砚台不好意思看我,吃夜宵的时候会把酱汁弄在脸上,跟我吵架了就趁我睡觉偷偷摸摸掐我……
桩桩件件,全是这种孩子气的事情,让我怀疑我到底是结了婚还是进了幼稚园。”
薄昀说着这种让自己烦恼的事情,可是他的眼神又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即使迟钝如姜灼野也听出来,这一次,薄昀好像并非在抱怨。
薄昀道:“你每一件事情,都很让我心烦,我本来生活很平静,可是你跟我结婚后,我甚至会在会议上开小差,会情不自禁想你在做什么,是在家里还是去学校了,晚上会跟人去聚会还是回家?”
“你说,我怎么能不觉得你烦人得很?”薄昀轻声问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些烦恼。”
姜灼野彻底呆住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跳得太用力了,让他甚至模模糊糊在想,他一个刚手术的人,这样跳是不是不太健康。
可他呆呆望着薄昀,又说不出任何话。
“你知道吗,钟兰蒽跟我告白的时候,我问过一个很冒犯的问题,我说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这么多人为此前赴后继。”薄昀向前一步,姜灼野本来就在床边,因为他这个举动,跌坐在了床上,却又被他扶了一把,以免震动到伤口。
他没有松开姜灼野,就这样抓住了姜灼野的手腕。
他说:“我觉得爱情很无聊,很低级,在大学里拿你当挡箭牌拒绝跟我告白的人,完全是因为未婚妻这个借口好用。当时钟兰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自觉地留意他,哪怕人群熙熙攘攘,你只是惊鸿一瞥,也能精准捕捉这个人。你会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会为他烦恼,会被他牵动心神,甚至……会不像自己。”
“她说,这就是爱上某个人。”
薄昀垂下眼,盯着坐在床上的姜灼野,姜灼野明显很慌张,这张漂亮高傲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无助,像被人拿着枪抵在了墙角,无处可逃。
那双明亮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一脸无辜。
无辜得让他想亲吻这双眼睛,想用锁链扣上姜灼野的手,想把姜灼野藏进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薄昀俯下腰,与姜灼野四目相对,他很清楚自己外貌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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