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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昔雀讶然,攥紧了衣袖。
他神色黯然,哑声道:“四年里,我试过无数种办法来放下你,在?回京之前,我甚至想着,战事结束,我没法继续靠号角连营和战鼓雷雷的日?子来暂时遗忘过往,不如回京就?相看?女子,寻个合适的,就?成家生子,再不跟你扯上干系,我赌咒发誓,坚信能咬定牙关?,可偏偏回京那日?,你出?现在?了我的马前,那一瞬,所有的准备,所有的办法,全部烟消云散,见了你,我心里就?只剩一个念头。”
他忽而俯身,在?她?耳边缱绻低语。
“我不能没有你,我一定要得到你,不计后果,不择手段。”
文昔雀惊得退开几步,又?因他毫无遮掩的感情和显而易见的哀伤,恼羞成怒,“我不是?你的所属物,你别太过分了。”
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言辞不该说,他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细雨霏霏,雷声乍起。
凌昱珩的一双大手僵在?她?的耳侧,没有贴下来,她?清晰地听见了这声响彻天际的惊雷。
他犹豫片刻,放下了手,苦笑着接着说:“我现在?知道了,也知错了,你不高兴,我就?不出?现在?你眼前,但我没法管住自己?不靠近你,就?算是?阿雀你,也不能管住。”
她?抿了抿嘴,听着他这番言不由衷的话,说不出?现在?她?眼前,这不还是?出?现了吗,他甚至还要得寸进尺。
雨被她?面前的凌昱珩挡住了大半,也不可避免地,有一部分的雨线,随风染湿了她?的发丝。
焦躁,无论是?这雨,这雷,还是?这人。
心底细小的痛意,随着这股燥意涌了上来,化作犀利的言辞,袭向了他。
“好,我权且当?你是?痴情不忘,那么,目下看?来,在?你的深情里,你自己?的心意远比我的意愿更重要,你的喜好远比我的顺心更重要,如果你我立场互换,你觉得,这种深情,你会?喜欢吗?”
凌昱珩一愣,眉眼耷拉下来,神色戚戚,半饷说不出?话来。
哑口无言了吧,谁让他总行无礼无状之举。
文昔雀既有些畅快,又?有点生气,她?嗤笑一声,转身便走,刚走出?一步,袖角被人拉住,她?顺着那指节分明?的手,嘲讽地看?着手的主人。
凌昱珩憔悴且狼狈了起来,断眉处狰狞的伤痕都?显得可怜,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不喜欢,这种纠缠不休的‘深情’更不值钱,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我总在?期盼着,期盼着某一日?,阿雀你能坚定不移地选择我,在?天灾人祸,在?艰难困苦,在?原则和现实的冲突里。”
文昔雀想说些什么,凌昱珩的指尖抵住了她?的唇,他不想听她?说出?他不想要的言语,他知道,自己?从?来说不赢她?。
“而我,不管发生什么,哪怕四年前,我在?监狱里死了也好,残了也罢,我都?只想要你。”
他好怀念,当?年为了他,以?一己?之力跟整个靖安侯府对峙的阿雀,那时,她?的感情,她?的偏向,都?是?他。
车夫
细雨绵绵,阴冷潮湿的水雾笼罩着学林巷,文昔雀虽是?睡了一个好觉,因?暗沉沉的天际,也精神不起来。
书肆的生意本来就一般,雨天更是?冷清,这样?的天气简直是?书册的天敌,文昔雀将各处的窗户都?查看了一遍,确保关的严实,以免雨丝飘进来,落到书册上,晕开了字迹。
各处都?妥当了,她回到柜台。
恰逢此时?,文徵元从后院走了出来,他将手里的书籍放在柜台上,见她神色恹恹,劝她道:“今日没什么客人,我就在这里看书便好,喜鹊儿,你去休息吧。”
“没事,这也累不着我。”
说是?这样?说,眉宇间的忧愁清晰可见,文徵元叹了口气,柔柔地道:“满腹心事,如何不累?我有一好友,开了间戏园子,要不要去散散心?”
文昔雀不愿让父亲担心,她舒展了眉头,抬眸看着窗外的天色说:“爹,外头下着雨呢。”
文徵元也很淡定:“若是?晴天,你又说不喜人多热闹之所了,你且放宽心,莫要多思,就算是?天塌了,也该我这个当爹的先顶着。”
她似有被说动,文徵元稍微安心了一点,接着说道:“我方才已请隔壁的刘二叔帮忙,雇了一辆马车,你坐车去,风雨都?淋不着你。”
都?准备都?这份上了,文昔雀没再推脱,听出热热闹闹的戏也好,也好驱散萦绕在心间的冷寂。
马车很快就到了,文昔雀带上些散碎银子和?一把伞便出了门,路上没什么行人,马车也行驶不快,蒙蒙雨巷中?,青砖黛瓦诗情画意,她却无?心观赏,匆匆放下车帘,心思早已飘远。
如今的形势占优,靖安侯府颓势已显,凌昱珩放低了姿态,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钟玉铉那边的进展也不错,一切都?很顺利,为何内心还?是?焦躁不安?
是?因?为还?没看到靖安侯府被惩治的下场,或是?因?为动摇她的凌昱珩?
一想起他冒着雨守在她的卧房外,她竟睡了个安稳觉,就越发不自?在了起来,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碰到他,总令她为难,四年前的取舍,四年后的亲疏,一味地躲着他,大抵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戏园子看戏的不多,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直到散场之后,文昔雀恍然回神,今日这戏是?白?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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