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凶拳录(一人上)_第49章粮草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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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粮草危机（第1页）

潞州的夏夜总带着些闷热的风，吹得节度使府议事厅的烛火微微晃动，映着桌案上那本摊开的粮册——册页上的数字用朱砂标注，每一笔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李忠指尖颤。他双手按住桌沿，声音里满是焦急：“领，这是今天的粮草盘点结果。咱们现在有一万两千士兵，加上城里的三万百姓，每天要消耗三十石粮食。粮仓里剩下的四千三百石粮，顶多撑四十天了！”

秦沧坐在主位上，指尖捏着一块从沁州缴获的麦饼——饼已经硬了，咬下去硌得牙生疼。他看着粮册上的数字，眉头皱得能夹碎铜钱：自两个月前招兵扩军后，铁壁营的人数翻了一倍，粮食消耗也跟着翻倍；上个月配合李晟打沁州，虽然缴获了一千石粮，却也折损了五十个兄弟，连带着军械损耗都得补充；更棘手的是，周边村庄的存粮早就被收刮干净，最近的粮源在百里外的泽州，可泽州被叛军占着，根本运不过来。

“百姓那边怎么样？”秦沧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知道，士兵的粮不能减——减了粮，训练没力气，打仗没底气；可百姓的粮也不能减，上个月已经把每日的口粮从两斤降到了一斤半，再降，就得有人饿死。

“百姓们已经开始省粮了。”李忠叹了口气，眼底满是不忍，“昨天我去城西的巷子看，有户人家把麦粉和着野菜煮，连盐都舍不得放；还有个老婆婆，把自己的口粮省给小孙子，自己啃树皮，牙都崩掉了两颗……”

议事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噼啪”的燃烧声。赵虎攥紧了手里的长枪，枪杆被握得白：“妈的！都是崔乾佑那狗娘养的！要是他没把泽州占了，我们至于缺粮吗？不行，我带一队人去泽州抢粮！就算拼了命，也得让兄弟们和百姓有饭吃！”

“不能去泽州。”秦沧摇了摇头，打断了赵虎的话，“泽州有叛军五千人，守将是崔乾佑的侄子崔伟，此人虽没什么本事，却擅长守城，泽州的城墙比潞州还高，硬攻只会白白送死。而且，崔乾佑的五万大军离潞州只有五十里，我们要是分兵去泽州，潞州空虚，叛军趁机来攻，我们尾不能相顾，到时候更麻烦。”

周铁坐在角落，一直没说话，此刻却突然开口：“领，要不我们打沁水粮仓？”他站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指着沁州以南的一个红点，“沁水粮仓是崔乾佑的粮草重地，里面存着至少一万石粮，是他供给先锋营的主要粮源。粮仓由崔乾佑亲自驻守，手下有两万士兵，但大多是新征的流民，战斗力不如他的主力；而且粮仓的布防是‘前紧后松’，正面有一万士兵，两侧各五千，后方只有两千人看守，我们可以从后方偷袭。”

秦沧的眼睛瞬间亮了。沁水粮仓他早有耳闻——去年叛军破洛阳后，崔乾佑就把搜刮来的粮食存放在那，靠着沁水的水路运输，既能供给前线，又能守住后路。之前打沁州时，他就想过打粮仓，只是当时兵力不足，没敢冒险；现在虽然缺粮，但铁壁营有一万两千人，加上郭子仪派来的三千援军，总兵力有一万五千人，足够和崔乾佑的两万士兵拼一拼。

“你详细说说。”秦沧往前坐了坐，眼神里满是专注，“沁水粮仓的后方是什么地形？守军的换班时间是多久？有没有可以隐蔽的路线？”

周铁点了点头，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沁水粮仓在沁水河南岸，后方是一片芦苇荡，有三里宽，正好能藏人；守军的换班时间是丑时，换班时只有五百人在岗，是最薄弱的时候；我们可以从潞州出，沿着沁水河北岸走，到芦苇荡附近渡河，再从后方摸进粮仓，只要烧了正面的营寨，断了他们的退路，两万叛军肯定会乱。”

“可崔乾佑毕竟有两万士兵，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正面硬拼还是吃亏。”赵虎皱着眉头，“而且他的主力是骑兵，度快，要是我们偷袭被现，骑兵从两侧包抄，我们会被围在粮仓里。”

“所以不能硬拼，要智取。”秦沧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在“芦苇荡”“粮仓后方”“沁水河”三个点之间画了条线，“我有个计划，分三路行动：

第一路，由赵虎带两千人，伪装成叛军的补给队，从正面靠近粮仓，佯攻营寨，吸引崔乾佑的主力——记住，只打不冲，尽量拖延时间，别让他们现我们的真实兵力；

第二路，由周铁带三千人，提前一天出，藏在芦苇荡里，等赵虎起佯攻，正面的叛军注意力被吸引，就从后方摸进去，先解决看守粮仓的两千人，再放火烧粮仓周围的营寨，断他们的粮草；

第三路，我带八千人，分成两队，一队四千，埋伏在沁水河南岸的东西两侧，等崔乾佑的骑兵出动，就用绊马索和弩机拦他们，不让他们去支援正面或后方；剩下的四千，等周铁得手，就从正面和赵虎汇合，一起夹击崔乾佑的主力；

李忠，你带一千人守潞州，同时负责接应——要是我们得手，就派人回来通知你，你组织百姓和民壮队去运粮；要是我们失利，你就紧闭城门，别让叛军趁机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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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在地图前，仔细琢磨着秦沧的计划，越想越觉得可行——佯攻吸引注意力，偷袭断后路，埋伏拦骑兵，环环相扣，既避开了叛军的骑兵优势，又能集中兵力打他们的薄弱点。

“领，这个计划好！”赵虎兴奋地拍了下桌案，烛火都晃了晃，“我这就去准备，让兄弟们练一练叛军的口令和动作，保证伪装得像！”

“周铁，你去选三千精锐，要擅长隐蔽和近战的，再让斥候队去沁水粮仓附近侦查，确认芦苇荡的具体位置，还有守军的换班时间，别出岔子。”秦沧对着周铁叮嘱道，“另外，准备些火油和火把，偷袭时用得上，尽量多烧些叛军的营寨，让他们乱得更彻底。”

“是！领！”周铁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秦沧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了过去，“这里面是‘清毒散’，崔乾佑的人可能会用毒箭，让兄弟们把清毒散涂在甲胄和武器上，以防万一。”

周铁接过瓷瓶，小心地放进怀里，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李忠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秦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领，崔乾佑毕竟是安禄山的大将，打了这么多年仗，经验比我们丰富，要是他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秦沧拍了拍李忠的肩膀，语气坚定：“我们没别的选择。四十天后粮尽，到时候不用叛军来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而且，我们有一万五千人，有百姓的支持，还有郭子仪的援军，未必打不过他。你守好潞州，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李忠点了点头，心里的担忧少了些，转身去准备守城的事宜。

议事厅里只剩下秦沧一人，他看着地图上的沁水粮仓，指尖轻轻划过那个红点——这一战，不仅是为了粮食，更是为了潞州的百姓，为了铁壁营的未来。赢了，就能撑到秋收，甚至能趁机扩大地盘；输了，就只能放弃潞州，带着百姓继续逃亡，像在南阳时一样。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毒经》，翻到“以毒练体”的章节——最近他又试了两次，用稀释后的“七绝毒”涂抹皮肤，虽然每次都疼得浑身抖，却也让“山根立”的防御又强了几分，现在普通的刀砍箭射，根本伤不了他。他合上《毒经》，眼神里满是坚定：就算崔乾佑有再强的兵力，他也有信心打赢这一战。

接下来的三天，潞州城彻底动了起来，每个人都在为攻打沁水粮仓做准备。

第一天，赵虎带着两千人在练兵场练习伪装——士兵们换上从叛军那里缴获的黑色甲胄，学着叛军的样子，走路摇摇晃晃，说话粗声粗气，甚至故意把长枪斜扛在肩上，装出懒散的模样；赵虎还找了几个投降的叛军士兵当教官，教大家叛军的口令和手势，确保见面时不会露馅。

李忠则忙着盘点潞州的存粮，把能省的粮都省出来，给出征的士兵准备干粮——每个士兵带两斤麦饼、半斤干肉和一袋清水，足够支撑三天；同时，他还组织民壮队，准备了一百辆马车，就等前线传来捷报，去沁水粮仓运粮。

第二天，周铁带着三千人去城外的白河练习渡河和隐蔽——士兵们穿着黑色的劲装，在水里憋一口气能潜半炷香时间；周铁还教大家用芦苇杆呼吸，藏在水里不被现；下午，斥候队回来报，沁水粮仓的布防和周铁说的一样，后方的芦苇荡没人看守，守军换班时间确实是丑时，而且崔乾佑的主力骑兵都在粮仓东侧的营寨里，没什么异动。

秦沧则带着八千人练习对付骑兵的战术——士兵们在地上挖浅坑，里面埋上绊马索，坑上盖着茅草，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弩机手则练习射马腿，确保能一击命中，不让骑兵冲过来；下午，郭子仪派来的三千援军也到了，领头的是个叫王勇的校尉，此人作战勇猛，之前跟着郭子仪打过大大小小几十仗，秦沧把他分到了伏击骑兵的队伍里，让他负责指挥西侧的四千士兵。

第三天，所有准备都已就绪。天还没亮，练兵场就集结了一万五千名士兵，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长枪和弯刀整齐地排列着，像一片黑色的森林。秦沧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着那柄染过鬼手血的弯刀，站在队伍前，声音洪亮：“兄弟们，我们现在缺粮，四十天后就会饿肚子；崔乾佑的叛军在沁水粮仓囤着一万石粮，却看着我们的百姓啃树皮、饿肚子！今天，我们去打沁水粮仓，抢他们的粮，为我们自己，为潞州的百姓，也为那些被叛军害死的乡亲们，讨回公道！”

“抢粮！杀叛军！”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练兵场的草叶都在晃动，连远处的百姓都被惊动，纷纷跑到街道上，看着这支即将出征的队伍。

一个老妇人提着一个布包，快步走到秦沧面前，把布包递给他：“秦将军，这里面是我连夜烤的麦饼，您带着，路上吃。您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还等着您带粮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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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沧接过布包，里面的麦饼还带着温度，暖得他心里颤。他对着老妇人深深鞠了一躬，又对着周围的百姓拱了拱手：“乡亲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一定会把粮带回来！”

百姓们纷纷鼓掌，有的递上干粮，有的递上草药，还有的年轻人想跟着一起去，被秦沧劝了回去——潞州需要人守，百姓的安全更重要。

辰时三刻，秦沧一声令下，一万五千名士兵分成三路，朝着沁水粮仓的方向出。赵虎带着两千人走在最前面，穿着叛军的甲胄，假装成补给队；周铁带着三千人走在中间，朝着芦苇荡的方向隐蔽前进；秦沧则带着八千人，跟在最后，保持着十里的距离，避免被叛军的斥候现。

队伍渐渐远去，潞州城的百姓们还站在城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有的双手合十祈祷，有的抹着眼泪，有的则握紧了手里的锄头——他们知道，这支队伍不仅是去抢粮，更是去为他们争取活下去的希望。

秦沧骑在黑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潞州城，又看向沁水粮仓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赢这一战，带粮回来，守住潞州，守住百姓。

沁水河南岸的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却没能让秦沧放松半分。他知道，崔乾佑的两万士兵就在前方等着，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夕阳渐渐西下，把沁水河染成了金色。秦沧的队伍在沁水河北岸的一片树林里停下，准备过夜，明天一早，就起进攻。篝火渐渐燃起，映着士兵们坚定的脸庞，每个人都在擦拭武器，检查装备，没有人说话，却都明白，明天的这一战，关系着所有人的生死。

秦沧坐在篝火旁，啃着老妇人给的麦饼，麦饼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带着百姓的期盼，也带着他必胜的决心。他知道，明天过后，要么是粮食满仓，要么是战死沙场，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后悔——因为他是秦沧，是铁壁营的领，是百姓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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