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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辞定定地看了她良久,终究泄了气般耷拉下肩膀,“给。”
既然她眼?里只有钱,他怎能不成全她?
阮妤没料到自己竟然见证了他们夫妻决裂,不禁两头?劝着,可无论她怎么劝,这两个人都心意已决。
鹤辞将银票递给阮音。
阮音接过手仔细看了一遍,见数目无误便?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袖笼里,“我走了,这件事?我不会往外说的,你放心。”
说完又朝阮妤看了一眼?,脑里搜肠刮肚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一句适合的话说,于是便?转身往外走。
绮萝在?身后叫了一声,她也没敢回头?,妤娘回来了,绮萝也该还给她了。
刚走了两步,手腕却被钳住了,她挣了一下没挣开?,于是回过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松手。”
他被她的眼?神烫到了,下意识就松开?手,“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不用,我们缘分已尽。”说完不顾他的反应,叫上春枝,主仆俩便?出了府,彼时?已是暮色四合,天边的云就像浓稠的墨,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
到这一刻,她的心倒格外的平静。
终于,她不用提心吊胆地演戏。
终于,她做回了自己。
春枝被她叫出来的时?候还云里雾里,只睁着大眼?睛问,“天马上要黑了,世子妃要往哪里去?”
阮音的目标也很明确,北风像刀子一般刮过她的脸,冷得她有些僵硬,就连那颗心也仿佛被冻起来一般,木木的,感觉不到痛意了。
“去公主府。”
眼?下天色将黑,她们两个弱质女流行走在?外并不安全,她知道,只有宋心钰能帮她。
建京没有宵禁,可这天色将黑之?际,路上的行人也不多,阮音上了车便?吩咐车夫快些,即便?是这样,到了公主府的时?候也已经过了酉时?。
宋心钰和?小侯爷正?在?用饭,冷不丁见她失魂落魄地出现,不禁搁下碗筷跑过来,问她发生了何事?。
“怎么,睿王世子也欺负人,让你大冷天的一个人跑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见宋心钰头?一句话就是为?她打抱不平,她心头?像被梗了一根刺般难受。
她欺骗的,又何止只是他一人?
她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扫向小侯爷,过了须臾才闷闷道:“殿下误会了,不是世子欺负我,是我……是我做了不可原谅之?事?。”
她说完提裙跪了下来,“我今日来,是想向殿下请罪的,我不仅骗了世子,骗了很多人,也辜负殿下抬爱。”
宋心钰听得一头?雾水,赶紧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给我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双目无神地定在?地上,喃喃道:“妤娘回来了……”
“什么妤娘,你不是……”宋心钰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倒退了两步,“你不是妤娘?”
阮音攒紧手指,深吸一口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道:“对,妤娘是我嫡亲的姐姐。”
宋心钰脑里捋了八百遍也没琢磨明白她这句话,最后只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时?候变成妤娘的?”
到了这刻,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也没有说不出口的了,阮音扯起嘴角,勉强笑了下,“我姓阮,单名一个音字,至于我什么时?候变成妤娘……说来话长,总之?,岑阮两家联姻,婚书上写的是我长姐的名字,而新娘,从头?到尾都是我。”
同一时间,静思堂里。
阮妤劝不回八头牛都拉不回的阮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眼?帘,回过头?,见鹤辞还在?门边站着,仿佛一根木桩一般一动不动的,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音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世子,你还不快去追?”
怎知他竟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却是抬腿往屋内走,嘴里喃喃道:“罢了,她只念着她的三?千两罢了……”
阮妤只依稀听了一点,不由得握紧拳头?道:“音娘才并非这种见钱眼?开?的人,你们夫妻同床共枕这么久,连这点都看不透吗?”
鹤辞看不得一个跟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回过头?,刚想送客,却见夕阳的光温柔地披在?她身上,给她原本就清丽娴静的眉眼?渡上一层温柔的色彩,乍一看,就像海市蜃楼似的,美得不切实际,美得虚无缥缈。
他嘴唇嚅动了下,却局促地发现,他竟不知如何称呼眼?前之?人。
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口口声声唤着“妤娘”的人,也是当初在?青源惊艳了他心神的人。
过了须臾才哂笑道:“我只知道,她是你的影子,把我骗得团团转,把我们全家上下都骗得团团转,就连梦里,她都不会露出破绽,你告诉我,音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又该如何相信她?”
阮妤原本也想转身离去,见他佝偻着背影,踌躇了下,还是捉裙走了进来,“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其?实这桩姻缘,并非我的本愿,音娘只是被无辜牵扯进来而已,我娘向来强悍,音娘又怎敢违抗她意愿?说到底,是我一时?任性一走了之?,才会发生这种荒谬的事?,不管怎样,我先替阮家向你说一声抱歉。”
鹤辞垂眸默了半晌,才指了椅子叫她坐,“音娘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我说说好嚒。”
阮妤只好将阮音的身世一一道来,“从小,我娘和?祖母就不待见她们母女,我虽有心帮她们俩一把,可我也是泥菩萨过江,又如何能改变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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