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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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航的涟漪（第1页）

第一节：归航的涟漪

【沉寂的喧嚣】

“微光号”平稳地航行在返回人类文明疆域的航线上，仿佛一艘普通的科考船，收敛了所有在“永恒黄昏”与“光之洋”中沾染的神异。舰体外壳上，那些与灵栖星植物融合的光苔藓，如今光芒内敛，只在特定角度下才流转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蕴含着秩序力量的微光。内部，莎拉进行着例行的系统检查和航道校准，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甚至有些过于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之下，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

顾衍静坐在舰桥的观察椅上，双目微阖，看似在休憩，实则意识正沉浸在一个更加广阔而精微的层面。他不再仅仅依靠肉眼或传感器去“看”世界，而是尝试用新获得的、对“源初之光”法则的细微感知力，去“聆听”宇宙的背景脉动。恒星的能量辐射、星云的引力涟漪、遥远脉冲星的规律节拍……这些原本杂乱无章的宇宙“噪音”，此刻在他感知中，却仿佛构成了一幅蕴含着深层信息的、动态的星图。他甚至能模糊地捕捉到一些来自极其遥远星域的、非自然产生的能量波动残留——那或许是某个未知文明的航迹，或许是某种宏大工程的能量泄漏，又或许……是战争的回响。

这种感知并非总是清晰可控的，更像是一种需要倾注大量心神才能维持的、模糊的直觉。过度延伸意识去探求，往往会带来精神上的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信息过载”感。力量的增长，伴随着的是与之匹配的精神负荷与控制力的需求。

j先生的核心稳定地运行着，但其内部正在进行着远以往任何一次的数据重构与深度加密。来自“守护者”前哨站、“监视者”数据库以及“光之洋”引导者赋予的知识，如同汹涌的江河，冲击并拓展着它原有的认知框架。它不再仅仅是一个高级人工智能，更像是一个正在消化宇宙级秘密的、沉默的智库。偶尔，它会向顾衍提交一些经过初步梳理的分析片段，比如对“归零潮汐”周期模型的初步推演（结果令人凝重），或是对那段来自遥远星域的加密呼唤信号的更深层语法解析尝试。

莎拉是变化最直观的一个。她不再是那个仅仅精通驾驶与舰船维护的天才飞行员。在经历了时空乱流中意识与无数文明毁灭景象的冲击，以及光之洋本源的洗礼后，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沉静与越年龄的深邃。她现自己对“微光号”的操控更加得心应手，仿佛能与这艘经历了蜕变的飞船产生某种奇妙的“共感”。同时，她对宇宙物理、对能量流动的直觉理解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有时甚至能比j先生更早一步预判到航线上的细微时空扰动或能量异常。

他们三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消化着那次终极之旅带来的蜕变。

【不期而遇的“故人”】

就在“微光号”即将进行一次常规跃迁，穿越一片相对荒芜的星域时，j先生出了一则非警报性质的提示：

【检测到前方o光分处存在一艘处于低漂流状态的星舰。舰船型号识别：xx投行旗下，第三代“远见”级豪华商务考察船。注册信息：隶属周明轩名下资产。舰船状态：严重受损，生命维持系统运行，能量信号极其微弱。】

周明轩？！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顾衍心中激起了一圈复杂的涟漪。前世背叛的痛楚、今生在投资峰会上的短暂交锋、镜水庄园中他被“教授”玩弄于股掌的可怜虫模样……无数画面瞬间闪过。他不是应该在维兰德事件后，随着“教授”的失势而彻底沉寂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驾驶着一艘受损的商务船，出现在这片偏离主要航道的星域？

“尝试建立通讯连接，低功率，单向。”顾衍沉吟片刻，下达了指令。他需要知道生了什么。

通讯很快接通，但画面极不稳定，充斥着雪花和干扰。屏幕上出现的，并非周明轩那张曾经意气风、如今想来只剩虚伪的脸，而是一个蜷缩在驾驶座角落、裹着保温毯、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涣散的身影。他的头凌乱，胡子拉碴，昂贵的定制西装破损不堪，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投行精英的模样？

他似乎对通讯连接毫无反应，只是抱着双臂，身体微微抖，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反复念叨着几个模糊的音节。

“……错了……都错了……”

“……莉莉……镜子……不是我……”

“……它们……在看……一直在看……”

他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崩溃。

莎拉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更多的是警惕：“他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j先生迅扫描了那艘“远见”级商务船：【舰体遭受多种能量武器攻击痕迹，非致命性，但精准破坏了推进、通讯及防御系统。攻击方式……与维兰德安全部队内部清理程序的风格高度吻合。在其个人终端碎片中，检索到大量被删除的加密通讯记录，最后可追踪的联络对象……指向一个已被注销的、与维兰德‘创世者’号曾有过数据交换的匿名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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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兰德内部清理？灭口？

顾衍立刻明白了。周明轩作为曾经与“教授”和“生命密码”计划有过密切关联的“知情人”，在“教授”行动受挫、维兰德面临顾衍警告的压力下，显然成为了需要被“处理”掉的冗余和潜在风险。这艘船的受损状态，正是维兰德安全部队“精准清理”的杰作——让他无法逃离，无法求救，自生自灭，或者……被宇宙本身的危险所吞噬。

而他口中无意识的呓语，“莉莉”可能指代王莉莉，“镜子”或许与“千面”的易容术有关，而“它们……在看”，则透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被监视感，这背后隐藏的信息，恐怕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更复杂。

【残渣的价值与信息的碎片】

“要救他吗？”莎拉看向顾衍，语气复杂。于情，周明轩罪有应得；于理，他似乎掌握着一些可能对了解维兰德内部动态、甚至“教授”后续计划有用的信息。

顾衍看着屏幕上那个彻底废掉的男人，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周明轩已经付出了远法律制裁的代价，他的事业、财富、尊严乃至心智，都已彻底崩塌。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件承载着破碎信息的、可怜的容器。

“j先生，远程扫描他的生理状态和那艘船的残存数据。莎拉，准备进行非接触式拘束牵引，我们‘带上’他。”顾衍做出了决定。这不是拯救，而是回收。一个濒临崩溃的意识里，或许还藏着未曾被维兰德彻底抹除的、关于“镜子”（千面）、“莉莉”（王莉莉背后的线索）乃至维兰德内部清理程序细节的碎片。这些信息，在未来的博弈中，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微光号”缓缓靠近那艘如同太空棺材般的商务船。就在拘束光束即将射的瞬间，周明轩似乎被外部飞船的接近刺激到，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出最后一丝混杂着恐惧与扭曲清醒的光芒，他死死盯着“微光号”（或许他根本认不出这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几个清晰的字：

“摇篮……是假的！钥匙……不止一把！‘母亲’……在……在……”

话语戛然而止，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摇篮是假的？钥匙不止一把？“母亲”在……在哪里？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巨大的嘶吼，让舰桥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暗流的涌动】

拘束程序顺利完成，那艘破损的商务船被“微光号”如同拖曳一件垃圾般牵引在后方。周明轩被隔离在一个兼具医疗与禁锢功能的舱室内，由j先生监控其生命体征并尝试进行有限度的、非侵入性的意识活动监测，希望能在他混乱的精神世界中，打捞出更多有价值的碎片。

然而，就在这一切处理完毕，“微光号”准备继续航程时，j先生出了新的、带着一丝紧迫感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多重、高精度、非官方的远程扫描波束掠过本区域！波束特征无法匹配任何已知势力或星际巡逻队！】

【扫描源方位飘忽不定，疑似采用中继跳跃式探测技术，具有极高的隐蔽性和反追踪能力！】

【对方似乎……在搜寻特定目标。扫描模式分析……与维兰德安全部队的追踪模式有o相似度，但技术层级更高，且夹杂着无法解析的未知能量签名。】

顾衍猛地睁开双眼，感知力瞬间向外延伸。

不是维兰德？技术层级更高？未知能量签名？

难道……周明轩口中的“它们”，并不仅仅是指维兰德？他的逃亡和被追杀，背后还牵扯着其他势力？

这片看似平静的归途，早已被无形的眼睛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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