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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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灶膛里的硝烟（第1页）

傍晚的杨家屯笼罩在炊烟与暮色之中，知青点的新房里却弥漫着与这宁静田园极不相称的焦躁与混乱。第一顿自力更生的晚饭，成了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面临的个严峻考验。

灶房里挤满了束手无策的知青，冰冷的土灶台像一头沉默的怪兽，嘲笑着他们的无能。孙卫国——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知青，正怒气冲冲地踢着灶台，激起一阵灰尘。

这什么破地方！连个煤炉子都没有！他的声音在低矮的灶房里回荡，我们在家都用煤气灶，谁见过这玩意儿！

戴眼镜的李文斌试图维持秩序，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语气带着安抚：大家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我记得书上说过，农村都是这么生火的

书上有说怎么对付这些湿柴火吗？一个女知青带着哭腔打断他，她手里的火柴已经划掉了半盒，却连一点火星都没引燃。

浓烟从灶膛倒灌出来，呛得众人咳嗽连连。几个女知青捂着鼻子逃到院子里，男知青们也都灰头土脸，束手无策。原本光鲜的蓝色工装，此刻都沾满了灶灰，显得狼狈不堪。

陆承泽独自靠在门框上，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他的位置恰到好处，既能看清灶房内的混乱，又不会被烟熏到。与其他人的焦躁不同，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在观察一场与己无关的实验。

他注意到，这些知青中，有人试图用报纸引火，有人把柴火塞得密不透风，还有人竟然想用煤油助燃——全然不顾基本的燃烧原理。这种无序和混乱，让他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让开。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大，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回头，看见苏晓棠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她手里提着个小布袋，肩上还背着采药的竹篓，显然是刚从山上回来。墨痕安静地跟在她脚边，敏锐的目光扫过灶房内的混乱景象，耳朵微微转动。

苏晓棠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灶台前。她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灶膛的情况，然后利落地扒开那些堆得乱七八糟的柴火。

柴要架空，底下留风口。她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解释，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她从自己带来的布袋里抓出一把干燥的松针，又抽出几根细小的干枝，在灶膛底部搭成一个松散的结构。然后，她取出一片薄薄的桦树皮，用火柴轻轻一划。

的一声，火苗稳稳地燃起。她小心地将桦树皮塞进松针下方，看着火苗慢慢舔舐干枝，逐渐壮大。

湿柴放边上烤着，下次就好用了。她说着，将那些被知青们嫌弃的湿柴整齐地码放在灶膛边缘。

不过片刻功夫，一簇稳定的火苗已经在灶膛里欢快地跳跃起来，烟也顺着烟囱规规矩矩地出去了，再没有倒灌。

嘿！神了！孙卫国忍不住惊叹，刚才的怒气全变成了佩服。

李文斌推了推眼镜，好奇地问：苏同志，你怎么懂得这些？

苏晓棠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小看会的。

她的目光掠过门边的陆承泽时，微微顿了一下。与其他知青的狼狈不同，他依旧保持着整洁和冷静，甚至连站姿都带着一种特有的挺拔。但更让她注意的是他观察的眼神——那不是好奇，也不是感激，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带感情的审视。

这种目光让她感到一丝不适，于是她很快移开视线，仿佛他只是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锅里水开了再下米，别糊底。她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墨痕紧跟在她身边，在走出院门时，回头朝灶房方向看了一眼。它的目光似乎在陆承泽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小跑着跟上主人的脚步。

灶房里，知青们开始忙碌起来，这回总算有了方向。孙卫国主动去挑水，李文斌负责淘米，女知青们则开始洗菜。刚才的混乱仿佛从未生过。

陆承泽依然靠在门框上，没有参与其中。他的目光追随着苏晓棠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村路拐角。

这个乡下丫头，和他认知里的农村人确实不太一样。

他回想起刚才她生火的动作：每一个步骤都精准、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说话简洁明了，直指问题核心，完全没有普通村姑的羞涩或怯懦。更特别的是她与那只黑狗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陆同志，不来帮忙吗？李文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承泽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你们人手够了。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脑海中却还在回放着刚才的那一幕。在这个看似落后的村庄里，似乎藏着一些出他认知范围的东西。而那个叫苏晓棠的少女，就是其中最引人探究的一个谜题。

回到房间，他打开工具箱，取出一本笔记本。在崭新的一页上，他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简单地记录：

观察到本地一名少女（苏晓棠）具有出色的实践能力和与动物的特殊默契。其行为模式与普通村民有显着差异，值得进一步观察。

写完这些，他合上笔记本，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暮色渐浓，家家户户的炊烟在夕阳中袅袅升起，勾勒出一幅宁静的田园画卷。

但在这宁静之下，陆承泽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波动。就像平静湖面下的暗流，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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