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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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一次并肩（第1页）

侦察连的选拔在新兵连训练接近尾声时悄然开始。这是一支师直属的尖刀部队，据说训练严苛，淘汰率极高，但能进去的都是各团的精英。消息传来，新兵连里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有人跃跃欲试，有人望而却步。

雷班长在训练间隙把全连集合起来，只简单说了一句：“侦察连选拔，个人自愿报名，连里推荐，上级考核。想去的，今天晚上熄灯前把名字报给各班长。提醒一句，别光想着威风，侦察连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吃的。都掂量掂量自己。”

解散后，议论纷纷。陆承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要走的路，就是一条需要最强能力、能最快触及核心的路。侦察连，无疑是实现这一目标的理想跳板。赵大勇也动了心思，但他有些犹豫，主要担心自己文化底子薄，侦察兵据说要学很多文化课和专业技能。

“怕个鸟！”赵大勇咬着牙对自己说，“不就是学吗？别人能行，老子也能行！”他看向不远处的陆承泽，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陆承泽要去，他赵大勇就不能怂。

晚饭后，陆承泽和赵大勇都向雷班长报了名。雷班长看着他们俩，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在名册上记下了名字。

选拔考核在一个寒风凛冽的上午进行。参加的新兵有三十多人，来自各个新兵班。考核内容比新兵连训练要综合得多：武装五公里越野、四百米障碍、战术基础动作、手榴弹投掷、精度射击，还有一项临时增加的——按图行进，寻找指定坐标点并带回标记物。

武装越野和四百米障碍，赵大勇凭借出色的体能和爆力，表现抢眼，名列前茅。陆承泽在这些项目上虽然不如赵大勇突出，但也稳稳处在中上游水平，尤其是在障碍穿越的技巧性和节奏控制上，显示出过人的冷静和计算能力。

精度射击，陆承泽再次展现出他的天赋，在快射击环节更是适应良好，取得了射击科目的最高分。赵大勇经过上次的“谈心”和加练，射击水平有了显着进步，虽然精度不如陆承泽，但也达到了良好标准。

关键的考验在最后的“按图行进”。每人一张简易的、只标注了几个关键点和目标坐标的军事地形草图，要求在两小时内，独立在陌生山林区域找到目标点（一个插着小红旗的隐蔽位置），取回旗杆上的编号牌。区域内有简易的“敌方”哨兵（由老兵扮演）巡逻，被现即判定失败。

这是一次对军事地形学、观察力、隐蔽能力和心理素质的综合考验。

陆承泽拿到地图，迅判读。地图比例尺很大，细节模糊，但几个关键地形特征——一座独立石山，一条干涸的河床，一片明显的马尾松林——标注得很清楚。目标点位于石山东南侧，松林边缘。他快规划出两条可能路线：一条直接横穿相对开阔的谷地，距离近但暴露风险大；另一条绕行河床和树林，利用植被和地形遮蔽，距离远但隐蔽性好。

他选择了第二条路线。出后，他充分利用地形地物，动作敏捷而谨慎，遇到开阔地带快观察后疾通过，在植被和起伏处则放缓度，仔细倾听周围动静，避开了一组正在“巡逻”的老兵。他的方向感极强，即使在没有明显参照物的林间，也能基本保持正确方向，很快接近了目标区域。

然而，当他悄悄摸到那片松林边缘，已经能看到远处石山的轮廓时，却听到侧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压抑的窸窣声和低低的咒骂。他立刻隐蔽，透过灌木缝隙观察，现是赵大勇。赵大勇显然选择了那条直接的路线，此时正有些狼狈地伏在一处低洼地里，似乎是不小心惊动了什么，不远处正有一组“哨兵”朝他这个方向张望搜索。

赵大勇显然也看到了目标点的小红旗，就在石山下不远处，但他现在被“哨兵”盯住，进退两难。强行冲过去必然“阵亡”，退回去时间可能不够。

陆承泽趴在隐蔽处，大脑飞运转。按选拔规则，这是个人项目，他完全可以绕开赵大勇和“哨兵”，利用赵大勇吸引注意力，自己从另一个方向接近目标。这无疑是最稳妥、最符合个人利益的选择。

但他看着赵大勇那憋屈又焦急的样子，想起了战壕里那块冰冷的饼子，想起了射击场边那支皱巴巴的烟，更想起了雷班长的话：“打仗不是下棋……你得让跟你并肩子的兄弟也明白你要干什么，信任你，才能把仗打好。”

这只是一次选拔，不是真正的战场。但如果连选拔中都只想着自己，以后在真正的侦察行动中，如何能将后背交给战友？

几乎在一瞬间，陆承泽做出了决定。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位置，移动到一处既能观察赵大勇和“哨兵”，又能被赵大勇隐约看到的方向。然后，他捡起一块小石子，极其轻微地投向赵大勇侧后方不远处的灌木丛。

“啪。”一声轻响。

“哨兵”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朝那个方向搜索。赵大勇抓住机会，迅向后匍匐撤退了几米，脱离了“哨兵”的直接视线范围。他惊疑不定地看向石子投来的方向，隐约看到了陆承泽隐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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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泽没有暴露自己，只是用手势比划了几个简单的动作：指向自己，指向石山和松林的另一侧（一个更隐蔽但需要绕远的接近路线），然后做了一个“分散”、“包抄”的手势，最后指了指目标点的小红旗。

赵大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陆承泽的意思。陆承泽在提议两人分头行动，从不同方向接近目标，分散“哨兵”的注意力，互相掩护。

赵大勇看着陆承泽藏身的方向，眼神复杂。他知道，陆承泽本可以不管他。他用力点了点头，回了一个“明白”的手势，然后小心地开始向陆承泽指示的另一个方向移动。

陆承泽松了口气，也开始沿着自己规划的第二条路线，更加小心地向目标点迂回。

接下来的行动变得异常默契。两人就像两只潜伏的猎豹，虽然看不到对方，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和意图。当一组“哨兵”的巡逻路线可能威胁到赵大勇时，陆承泽会故意在另一个方向制造一点轻微的声响，吸引注意；当陆承泽需要通过一小片开阔地时，赵大勇会在他对面的位置，用一根树枝轻轻晃动远处的草丛。

他们不再是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危险和“敌人”，而是有了一个虽然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呼应和支援。这种感觉，和之前任何一次训练都不同。

最终，陆承泽率先从松林深处悄然接近了小红旗，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后，迅取下编号牌。几乎同时，赵大勇也从另一侧的岩石后面翻滚而出，两人在小红旗下几乎同时碰头。

没有时间说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按照事先观察好的撤退路线，迅脱离目标区域，一前一后，保持着警戒和呼应，向集结点返回。

当他们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交出编号牌时，负责考核的侦察连教官看了看秒表，又看了看这两个虽然满头大汗、身上沾满草屑泥土，但眼神明亮、气息沉稳的新兵，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配合得不错。”教官只说了这么一句。

选拔结果几天后公布。陆承泽和赵大勇双双入选侦察连预备名单。当雷班长在全连面前念到他们俩的名字时，赵大勇用力捶了陆承泽肩膀一拳，陆承泽则回了他一个简单的点头。

解散后，赵大勇追上陆承泽，瓮声瓮气地说：“谢了，在山里。”

“你也掩护我了。”陆承泽说。

“那不一样。”赵大勇挠挠头，“你本来可以自己拿第一的。”

“第一不重要。”陆承泽看着远处侦察连营房的方向，“重要的是，知道下一次进山，有人在你旁边。”

赵大勇沉默了一下，然后重重地说：“嗯！下次，老子一定跑得更快，看得更清楚！”

这次选拔中的“并肩”，没有豪言壮语，甚至没有完整的计划，只有几个手势，一种默契，一次基于信任的简单配合。但它却像一把钥匙，真正打开了两人之间那扇名为“隔阂”的门。他们开始明白，在未来的军旅生涯中，尤其是在侦察连那样更加严酷、更加依赖团队的环境里，身边这个曾经看不顺眼、甚至有过摩擦的战友，或许将成为自己最可靠的“眼睛”和“臂膀”。

第一次真正的“并肩”，就在那片陌生的山林里，在无声的掩护和默契的迂回中，悄然完成。而他们的侦察兵之路，也即将在这“并肩”的基础上，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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