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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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故人（第1页）

东海的浪潮刚歇，时祺便牵着润玉的手，踏着云气往洞庭湖而去。传闻今年洞庭莲子丰收，颗颗饱满清甜，是六界难得的珍品。

洞庭湖烟波浩渺，湖面铺着连天的荷叶，粉白的荷花点缀其间，风一吹，荷叶翻滚如绿浪，荷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清润宜人。

岸边早已有人等候，为的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半边脸颊覆着金色面具，玄铁为骨，鎏金为纹，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露在外的眉眼极为绝色，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竟有几分神似那位早已仙逝的花神梓芬。

时祺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耐。她素来不喜梓芬，连带着对这眉眼相似的洞庭君，也生不出多少好感，语气平淡：“洞庭君倒是有心了。”

洞庭君闻言，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润如泉：“龙神驾临，小神自然要亲自相迎。”

她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一个身着青衫，眉眼灵动却带着几分油滑，是条小青蛇妖；另一个穿着灰布短褂，脸蛋圆嘟嘟的，眼神憨厚，瞧着便是老实本分的小泥鳅精。

“这是小神的两个义子。”洞庭君介绍道，小青蛇妖立刻上前，拱手笑道：“见过龙神上尊，见过这位俊俏的仙君！”语气油嘴滑舌，眼神还在润玉身上转来转去，透着几分不怀好意和不易察觉的审视，让润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小泥鳅精则显得局促许多，规规矩矩地躬身：“见、见过龙神上尊，见过仙君。”声音细细小小的，模样倒是讨喜。

时祺懒得应付小青蛇妖，拉着润玉径直往湖边的水榭走去：“莲子呢？带路吧。”

水榭早已摆好了宴席，荷叶铺底，莲蓬、菱角、藕尖等湖鲜摆满了桌案，还有一壶清香四溢的荷叶酒。众人入座后，洞庭君亲自为两人剥了莲蓬，递到面前：“龙神尝尝，今年的莲子格外清甜。”

时祺随手拈了一颗放入口中，淡淡颔。润玉则拿起一颗，指尖摩挲着莲子的纹路，正要入口，却见对面的洞庭君忽然抬眸，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手中的玉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裂开来，莲子滚了一地。

“义母！”彦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精光。他跟着洞庭君多年，从未见她如此失态，那眼神里的震惊、痛楚，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眷恋，绝不是对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再联想到义母偶尔提及的过往，还有眼前这位仙君的身份——天帝长子润玉，那与义母隐约相似的眉眼轮廓，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头成型。

“娘亲？”小泥鳅精也跟着站起来，满脸担忧，全然没察觉到彦佑的异样。

时祺和润玉皆是一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润玉不解地看向洞庭君，不明白自己哪里让她如此失态——那眼神里的震惊、痛楚，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复杂，绝不是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洞庭君猛地回过神来，慌乱地敛了敛神色，指尖微微颤抖，却强撑着俯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神失礼了，望龙神恕罪……”

她的目光再次掠过润玉，这一次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睛，最终恭敬地补了一句，“……也望大殿下恕罪。”

“大殿下？”时祺挑了挑眉，眼底带着几分玩味。她倒是没想到，这洞庭君不仅认出了润玉，反应还如此异常。

润玉心头更是疑云密布。他与洞庭君素未谋面，为何她见了自己会失魂落魄到这般地步？

宴席继续，洞庭君神色始终恍惚，金色面具下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彦佑坐在一旁，看似在漫不经心地剥莲子，余光却一直黏在润玉身上，眼神里的油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莫名的敌意，还有深埋在眼底的嫉妒——凭什么？凭他是天帝长子，就能让义母如此失态？凭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就能得到龙神的另眼相看？这些本该是……他不敢再想下去，指尖悄悄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想上前试探，想问问润玉与义母到底是什么关系，甚至想找个由头给润玉难堪，可一想到对方是天帝长子，身边还站着那位连天界都要让三分的东海龙神，所有的念头都只能硬生生压下去。

他只能强装笑意，偶尔插一两句话，语气依旧油滑，却难掩那份刻意掩饰的僵硬。

小泥鳅精见他脸色不对，小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彦佑冷冷回了一句，语气里的不耐让小泥鳅精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嘴。

勉强应酬了半盏茶的功夫，洞庭君忽然起身，躬身对时祺和润玉行了一礼，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平稳：“龙神，大殿下，恕小神失陪片刻。近日洞庭湖水位异动，需得去湖边查看一番，以免波及岸边生灵。”

时祺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借口未免太过牵强，但她本就对洞庭君没什么兴趣，更懒得探究旁人的秘密。她淡淡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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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君如蒙大赦，匆匆吩咐侍女好生招待，又对两个义子递了个眼色，转身便匆匆离去，红色的衣袂掠过青石板，背影竟带着几分仓促的逃离意味。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润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莲子，眉峰微蹙：“她……似乎与我有什么渊源？”

时祺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的指腹，语气漫不经心：“瞧着是有些古怪，不过管她是什么来头，只要不碍着我们，便不必深究。”

她本就不是爱探听他人隐私的性子，对洞庭君的异常，只当是对方自己的麻烦，“我们是来采莲蓬的，别让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

润玉闻言，点了点头。他心中虽有疑虑，但也明白时祺的意思——深究下去未必有结果，反而可能徒增烦恼。

何况他如今只想与她安稳相伴，不愿被过往的秘密或是陌生的渊源打扰。

两人不再提及洞庭君，时祺拿起一颗剥好的莲子，递到润玉唇边：“尝尝，确实比东海的清甜些。”

润玉张口含下，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心头的疑云也淡了几分。水榭外，荷叶依旧翻滚，荷香依旧清润，义子小泥鳅精肚对着哥哥彦佑面面相觑，显然也不明白义母为何如此反常，却不敢多问。

这场看似寻常的采莲之宴，虽因洞庭君的失态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但时祺与润玉都默契地选择了搁置。对他们而言，彼此的相伴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旁人的秘密与渊源，若不找上门来，便无需费心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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