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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袁琦太过了解自己的丈夫,蔺三爷不是这样的人,她那自大的丈夫,并没有主动结束生命的勇气。
一定是为人所害,可不管她怎么查,都查不出任何线索,别庄的下人也说并未发现异常,袁琦想让儿子争气一点,告诉他父亲的死并非意外,但她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在妻子和离之后,便变得意志昏沉。
是他们将他溺爱成了软骨头,从小到大,五郎一切顺风顺水,就连妻子,都是她亲自挑选的,是贺家的姑娘,性子强势,可以督促他读书用功,袁琦也很喜欢贺瑶亭,费心费力地培养她,可结果呢,那姑娘竟然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和离了。
袁琦心里怨恨又无奈,怨恨儿媳无情,无奈儿子如此不争气,她胸口憋闷得厉害,却也失去了再去争抢的勇气。
她想起当初,丈夫逼蔺檀休妻,蔺檀宁肯脱离宗族也不从,那时只觉他冥顽不灵,被女色所惑,可现在想来,他心中难道不会生出恨意,与三房决裂之后,这份恨意,会不会变成杀心。
为妻子出一口恶气……所以,就要了叔叔的命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袁琦就否定了,她觉得自己还算了解蔺檀,那侄子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莫非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与她的臆测。
站了一会儿,袁琦便觉得有些虚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剧烈的咳嗽声猛地响起,让她蜷缩起来,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
婆子慌忙拍着她的背,剩余的人投来关切又带着些许厌烦的目光,这晦气的灵堂,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夫人,奴婢扶您回屋吧。”
婆子担忧地说道。
袁琦用帕子捂着脸,无力点头。
……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橘红色的霞光。
蔺檀轻轻敲响了小院的门,苏玉融正在院里收晾晒洗净的衣物,听到动静,忙将东西放下,跑去开门。
见到是他,她脸上立刻露出浅浅的笑意,“夫君,快进来。”
蔺檀走进院子,将手里东西递给她,目光在她略显单薄的衣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蹙,关切道:“天气还未彻底转暖,早晚风凉,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我走来走去,一直在动,一点也不冷!”
她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精力旺盛,每天都能给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苏玉融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是两本彩绘书。
“给你找了两本闲书,带画的,可以解解闷。”
苏玉融接过书,翻看了一下,内容图文并茂,画工精致,讲的是一些民间传说和游记杂谈,正合她看,很适合打发时间。
她心里暖融融的,抱紧了书,小声道:“谢谢。”
蔺檀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眼底也柔和,“和我客气什么。”
他环顾了一下安静的小院,问道:“这几日……一个人还习惯吗?府里事情多,也没能常来看你。”
“习惯的,习惯的。”苏玉融连忙点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过得很好,还补充道,“我挺好,真的,还接了些活儿,帮酒楼后厨杀鸡鸭,她们都说我手脚利落,我又攒了一些钱!”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自豪。
“真厉害。”
蔺檀看着她笑,不吝夸赞。
他的妻子就是要多夸一夸,才会越来越自信。
他看着她因劳作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依旧清澈,灵动而充满生气的眼睛,“不过,也别太累着自己。若是缺什么,或是有人为难你,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的,你放心。”
近来府中事情繁忙,蔺五爷醒来后悲恸欲绝,不顾劝阻,执意要立刻乘船南下,前往苏州处理其痴傻儿子的后事,谁知走的那日,江上突起大雾,又逢夜雨,行船不慎倾覆。
消息传回,蔺檀又要派人手急匆匆赶往出事江段打捞,至今杳无音信,凶多吉少。
族长年迈,早已不理俗务,原先掌家的三爷死了,五房又连遭打击,家族的重担,一下子全落在了蔺檀肩上,操持丧仪,应对各方吊唁,桩桩件件,都需要他拿主意,忙得脚不沾地。
而蔺瞻,初入仕途,有无数需要学习和打点的事务,同样分身乏术,上次他来痴缠过苏玉融一回,之后便忙得都脱不开身,只能抽空来找苏玉融。
他们两个不来,苏玉融心里却有股奇怪的自在,大概因为男人需要应付,而应付起来又费时费力。
蔺檀看向她,语气郑重了些,“我已官复原职,接下来一段时日,我恐怕会更忙,未必能时常过来。你一个人,要好生照顾自己,按时吃饭,莫要贪凉,若有急事,就直接去寻我。”
他想找下人来照顾她,但苏玉融不要,她不喜欢有人服侍,他便只能尊重她。
蔺檀说:“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拦着你我相见。”
所以,可以尽情地投向他的怀抱。
苏玉融听着他殷切的叮嘱,心里暖融融的,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也不无聊的,阿瞻他……他有时候也会来,会给我带些街边新奇的小玩意儿,陪我说话解闷。”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蔺檀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但那一瞬间的凝滞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他常来吗?”
蔺檀的声音依旧温和,但仔细听,似乎比刚才低沉了一丝。
苏玉融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看着蔺檀,见他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等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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