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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潜意识里觉得,若能借此“救”下君向北,或许能在他那冰封的心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记,对于他日后获取“视线”大有裨益……
但这些念头,在此刻,都变成了模糊而遥远的背景杂音,苍白无力。
在那一刹那,驱动他身体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未曾理解的、超越了所有算计和扮演的、近乎本能的反应——
他不能让君向北受伤,不能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
绝对不能。
“师父小心!”
一声充满了决绝的声音,猛地撕裂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在君向北因为前方巨大的冲击力而身形不受控制地一晃,那柄淬着阴冷杀意的毒剑剑尖即将触及他后心衣袍的——千钧一发之际!
顾云卿猛地挣脱了君向北那一直如同最坚固枷锁般牢牢护着他的、此刻却因力竭而略显松弛的手臂。
那动作快如闪电,决绝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意味。
他像是扑向烈焰的飞蛾,又像是守护珍宝的幼兽。
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整个后背,朝着那道阴冷致命的剑。
“噗嗤——”
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甚至压过了周围的喧嚣。
一股极其逼真、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剧痛,瞬间从后背心口的位置炸开,席卷了顾云卿的全身四肢百骸。
这炼心塔幻境模拟痛觉的效果,堪称登峰造极。
顾云卿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剑锋穿膛入骨,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伤口汹涌而出,迅速浸透了他背后的衣衫,黏稠而滚烫。
他的身体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力和穿透力猛地向前一扑,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瞬间抽空。
“唔……!”顾云卿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气的痛哼。
预期的坠落并未到来。
一双颤抖得近乎失控的手臂,在他软倒下去的瞬间,紧紧地箍住了他,以一种几乎要将他揉碎、却又带着无尽恐慌的力道。
是君向北。
在那声撕裂般的“师父小心!”响起的刹那,在那道熟悉的身影决绝地扑向他身后的瞬间,君向北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他眼睁睁看着那柄毒剑,毫无阻碍地、残忍地,刺入了那个总是带着狡黠笑容、总是试图靠近他、此刻却用单薄背影为他筑起血肉屏障的“徒弟”体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崩碎。
而仇葬雪也在顾云卿的命令下,拦下了想要趁机除掉君向北的人。
“噗嗤——”
在仇葬雪的双刀之下,那个杀害顾云卿的玩家脑袋飞落。
周围围攻的众人也被仇葬雪一一击退,他为君向北开辟出了一片安全的区域。
君向北则是已经下意识地回身,接住了那个软倒下来,轻得像一片羽毛的身体。
他低头,映入眼帘的,是顾云卿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那双总是灵动闪烁、时而狡黠时而依赖的眸子,此刻痛苦地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蝶,脆弱地颤抖。
鲜血,正不断地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白皙的下巴,也染红了君向北月白色的前襟,晕开一片刺目惊心的红。
而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映照着风雪与剑光的眸子,在看清怀中人状况的这一刻——彻底猩红。
不是阵法影响的那种疯狂赤红,而是一种掺杂了无边恐慌,滔天怒意以及某种信仰崩塌般绝望的颜色。
一种君向北此生从未体验过的,名为“恐慌”的情绪,如同最凶猛的毒药,瞬间侵蚀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抱着顾云卿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比之前应对所有攻击时,颤抖得更加厉害。
“云……卿……?”君向北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巨大的惊惶和无措。
他甚至忘了称呼“徒弟”,那个他潜意识里或许早已不再仅仅视作徒弟的名字,脱口而出。
顾云卿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脏如同擂鼓般疯狂而杂乱的跳动,能感受到那箍着他的手臂传来的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巨大力量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但顾云卿心中却奇异地升起一股近乎病态的满足感和……趣味。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他看着君向北那双彻底猩红、写满了前所未有恐慌的眸子,看着那张总是冰封般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崩溃”前兆的裂痕。
这位清冷如仙、情绪难辨的剑宗大师兄,这位在现实中难以捉摸的原著主角,此刻,正因为他,流露出如此……鲜活、如此“人性化”的剧烈情绪。
这比任何胜利,任何赌约,都让顾云卿觉得……不虚此行。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想笑,却引来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更多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君向北试图替他擦拭的手指。
“咳……咳咳……”他每咳嗽一声,身体都因剧痛而痉挛,脸色也更苍白一分,仿佛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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