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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他神色已现焦灼,语气一顿,仿佛在压制心头的无力。
“郁某走投无路,只得广邀宾客,暗中择贤能之士相助。只要能找到半点线索,必有厚礼相酬!”
堂中响起女子压抑的啜泣声,林安循声望去,只见郁谷主斜后方,一位中年妇人正在拭泪,想必是谷主夫人,失踪者的娘亲。
她身旁,另一个年轻女子走上前来,她身材娇小,比林安低出半头,举止柔婉,此时双眸也盈满泪光,神色殷切地看着几人,道:“还请诸位鼎力相助!”
她身后站着一个品貌不凡,清逸俊秀的男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郁谷主缓了口气,继续道:“一个月前,梳云山庄庄主前来谷中,为大公子沈白华求娶子君。我们早就听闻这位少庄主品行端正,文武双全,于是欣然应下。
谁知,青越竟看上白华,非要子君退婚。可沈家求娶的是子君,何况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换妹妹嫁给未来姐夫?如此沈家也不会答应。
青越大闹了好几次,我们都想,她只是一时任性,过段时日便会放下。可谁知……在子君大婚那日,青越竟留下字条,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那个自称“音儿”的女贼道,“那不就是自愿的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郁谷主叹息道:“我们本以为她一时冲动,出去散散心也就回来了,可到如今已经过去七日。而且大婚前一晚,青越又大闹一场后,将她平日最爱看的诗文戏本全都给了子君,可见她当真是心灰意冷了。我们怕她会想不开啊!”
音儿又接话道:“你们怕她离家出走后自杀?怎会有人为了情情爱爱这点破事自杀呢?傻不傻啊?”
没有人理会她的吐槽。
甘世流此时道:“二小姐留下的是个怎样一个字条?确定是二小姐写的么?”
郁谷主道:“字条上只有十六个字——无爱无忧,无忧无惧,山高水远,后会无期。那是青越的字,绝不会有错。我缎仙谷中人人习武,只有青越自幼便只爱读书,书法功底很好,旁人是学不来的。”
甘世行看向那位泪光盈盈的年轻女子,道:“这位便是子君大小姐,如今的梳云山庄少庄主夫人吧?”
女子微一颔首,抱拳道:“正是,青越是因我才……请诸位一定要将她找回来。她孤身在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做姐姐的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她身旁的男子又轻轻抚上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子君,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这位便是少庄主沈白华吧。”音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果然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难怪能引得一对姐妹花反目成仇。”
沈白华和郁谷主都蹙了蹙眉。
林安心道这女贼说话可真好听,估计过不了多久,不需自己开口,她都能被缎仙谷给扔出去了。
甘世流又在关键时刻接过话头,道:“若要找人,我们得先对二小姐的为人与性情喜好多些了解。”
“我来讲吧。”谷主夫人含泪道,“我们谷中世代习武,唯独青越自小便爱读书习字,我们心想有子君传习衣钵,便也由着她去。青越聪颖活泼,悟性极高,书法绘画皆是一流,平日里心思灵巧,吃穿住行都很讲究。
说起来,我这两个女儿虽是一母同胞,性子却截然不同。子君自小习武,却温柔娴静,乖巧懂事;青越自小学文,反而骄纵任性,执拗好胜,才做得出离家出走这等事。”
郁谷主补充道:“几位若有任何需要,无论是在谷中搜索,还是要找谷中人问话,都尽可随意行事,拿此令牌通行无阻。”
他说着一挥手,身后一名弟子便捧着几块令牌走上前来,分给四人人手一块。
林安接过,大致打量几眼,这比自己包袱里那块“归”字令牌要小了一圈,也简易许多,大概是临时打造,专为此事所用。
“眼下已是深夜,几位可先回房歇息,万望明日一早便着手调查。”郁谷主再道。
房中的诡异之处得以解答,还找到了偷钱小贼,林安一身轻松,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再醒来时,竟已日上三竿。
林安连忙爬起来,心生两分惭愧,自己既然受人之托,就应当忠人之事,哪能这么不上心。
她迅速梳洗一番,草草吃了点东西,便按昨夜想好的,赶往二小姐郁青越的闺房——如今所知的线索只有那一张字条,而最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的地方,自然是她的房间。
一路打听,林安来到一个有花有草,清幽雅致的院落。据谷中弟子所言,这是郁子君与郁青越二人共有的院子。
院门一推而入,迎面便见门边有两个低矮的树桩,像是被砍伐后所剩的根段,既不像木凳,也不像有意的装饰。
林安匆匆路过,只粗略扫过一眼,便向院子深处走去。
不多时,她便看见左右两扇院门——原来这院中还分了两个小院,不用想也知道,分别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住所。
此处有几名谷中弟子守着,看了眼林安挂在腰间的令牌,了然指引道:“右边院子是二小姐的。”
林安便接着向右而去,终于来到了郁青越的闺房。
房中已有四人,其中两个是侍女打扮的女子,站在角落随时等候吩咐。另两个男子,正是昨夜见过的甘世流与甘世行两兄弟。显然,他们也是同样的调查思路。
林安与两人各自点头示意,心道自己果然起晚了,看他们思考的模样,应当已经在此搜查许久。
可还有人比她起得更晚。
身后传来一阵舒服的哈欠声,一个十七八岁的红衣少女伸着懒腰走进屋来。只见她娇颜如玉,肤白唇红,一双大眼睛惺忪着,却仍难掩清灵神采,不是那女贼又是谁?
她揉了揉眼,看到面前几人,讶异道:“哇,你们都在啊,来得这么早,是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呢?”
林安无语,默默看向那两兄弟,两人的眉头果然都跳了跳。
音儿将屋里环视一周,又道:“这位二小姐果然讲究,闺房布置得雅致和谐,虽然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但还是叫人眼前一亮啊。”
仍然没人接话。
音儿又自顾自道:“你们两个大男人,不会是借调查的名义,趁机来女子闺房偷香吧?”
“你——”甘世行有种挥拳就上的势头。
甘世流将自己的兄弟拉住,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在这里惹事。”
而后对音儿冷哼一声,道:“我们已经调查完了,你请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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