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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徵雪心中一紧,他暂时不太想再从任何人那里听见蔺司沉的名字,更没兴趣和别人讨论蔺司沉是不是个好人这种问题,这种近乎逆反的一种情绪,实在是让封徵雪感到陌生,于是他看了眼自己背包里的其他信物,转移话题道:
“所以第十四件任务物品,现在是在你身上?”
叶胜意点头,“打败我,你就得到它;或者你输给我,就要把那13件物品通通还给我。”
封徵雪双目一颤,默不作声地大量了眼叶父干瘪的身材,还是问:“那么多件共鸣信物全都是你的?”
“当然不。”
“那你要回他们做什么?”
“那是我13对朋友的。”
封徵雪睫毛一抖,注意到他使用的量词,眼神显得冷漠,但那双瞳孔的深处,似乎有着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在闪烁:“也就是说你的这些朋友,原本也是这层幻境副本里的boss?”
“当然,”叶胜意不厌其烦地解释:“你本要打败14组个boss才能集齐14个信物,只有拿到信物才可以通关黑塔一层,可现在他们人不在,能帮助通关的任务物品就留在他们各自原本的位置上,被你直接捡到了。”
封徵雪的右腿已然完全失去知觉:“他们人呢?”
“被捉去开会了。”
“你怎么不去?”
“我?我一个马上蹬腿的老头,只有领老保和免费酱油的时候,才会去开会的。”
封徵雪想起曾在饿殍村地下室里看到的那个叶胜意,打量起老人的孱弱的身体与破损的根骨——可以说他完全是被蔺司沉的修为强撑着的一副枯肉:
“你没法战斗,现在离开副本,或许我可以试一试治好你的病。”
“多谢你的好意,可我这老头子…也用不着了。”
叶父勾唇苦笑一下,封徵雪脚下的浅色草格,草甸立刻变成了利刃,封徵雪连忙闪开,有些艰难地蹦到旁边的深色的格子里去,便听那叶胜意说:
“年轻人,我像你一样,也早就不是为自己活的了。”
封徵雪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副沉稳的轮廓,唇线紧抿。
叶胜意重新取出一把趁手的兵器,解释道:“我签订了契约,只要阻止你通关,我就有几率把女儿换回来。”
“……有几率?所以你的代价是你自己的命,还不一定能成功?”
叶胜意的目光坚定:“没错。”
话音一落,便见封徵雪身形笔挺,而唇角的讽意更深,看来溺爱女儿的父亲的确存在。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能有今天这副样子全拜叶初夏所赐?”
叶胜意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双眉微微蹙起,仿佛思考着一些很深远的问题,最后来了一句:
“年轻人,如果是为了我好,我希望你直接转身离开——是我对不起她,等你有了自己的女儿就明白了……”
“是么,可我不会有女儿。”
封徵雪取出武器银针,银针破空,针风凌厉。
“你的命,我也救定了。”
白云在头顶悠然飘过,如同一幅抽象画中的流动云彩,给整个天空增添了一抹清亮的色彩。
幻境副本中的草原浩瀚广袤,无边无际的草地延伸到天际,于是平原上覆满着柔软的翠绿色,每一根草叶都娇嫩欲滴,透露着勃勃生机。
然而全息游戏里的一草一木,毕竟与现实世界毕竟不同——就算效果再逼真,也都是由全息技术生成的,譬如每一根草叶,都可能在瞬间消失!
封徵雪蓦然垂眸,目光定格在一只草甸格子上,只见越来越刺眼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草格表面,形成一片淡淡的光晕,那块格子弥漫起一层轻飘轻薄的雾,原本浅色草甸倏然发出一股烧焦般的臭气,而在转瞬之间,原本破空而去的银针,在碰到草格的瞬间便立刻像被一块强磁力磁铁吸进了草格,消失得无影无形,速度快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那块原本翠绿色的草地皮,也就变成了碳黑色的焦土。
封徵雪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奇怪的副本机制还是boss技能?
这时便见叶胜意原本还不算远的位置,陡然退开了大块的距离,约莫有百八十米,正好在距离封徵雪的第十八个格子处,因而看上去像极了草原的边缘,遥远且不真切。
宽拓的河流缓缓流淌着,水面清澈透明,倒映着天空的颜色。
叶胜意苍老的声线也显得飘渺,语气中却隐约听得出几分得意的味道:
“年轻人,你是不是还没有打过全息游戏里的副本?”
“打过几次。”
“噢,怪不得,”叶胜意的一副完全不出乎所料的口气,随口感慨,“蔺城主连那衣服都能送给你,想必是把你保护得很好吧?这几个副本打完,你不是什么都没学会?”
封徵雪微微蹙眉,眼中似有疑惑:“游戏罢了,还要学什么?”
叶胜意听他这般讲,有些讷住。
叶胜意年过花甲,脸上布满皱纹,头发虽稀疏,但那几根雪白的胡须却整齐地垂在下巴上。
在他看来,蔺司沉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游戏里的风流人物,教一个半小白的游戏新手,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封徵雪怎么会这么讲呢?
一个复杂的全息游戏,能学的多了去啊?比如现在这种‘幻境’,就是一个机制型而非战斗型的,需要通过解谜通关,而这青年人,估计连这都不清楚的吧?”
“喏喏喏,我知道了,”叶胜意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小夫妻,是吵架了吧?——年轻人,火气大,床头吵,床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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