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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严词驳斥,穿堂里,被沈氏抱在怀中的柳念薇,听着门外那些道貌岸然的威胁,小拳头都攥紧了。
【呸!一群老狐狸!说得好听,什么‘颜面’、‘清誉’,不就是看我爹要脸,想用这些话拿捏他吗?还‘化干戈为玉帛’,分明是做贼心虚,怕周婆子吐出更多他们李家的烂事!】她心里气得不行,小脸都鼓了起来,【爹,别听他们鬼扯!他们就是纸老虎,一戳就破!那个李富贵,自己屁股底下一堆屎,还敢来叫嚣?还有那几个老头,装什么大瓣蒜!】
她这心声又急又响,清晰地传入了身旁沈氏、以及门楼上凝神细听的柳承业耳中。
柳承业心头那股被对方以“大义”、“名声”相挟的憋闷感,骤然一松!女儿的话像一把快刀,瞬间剖开了对方虚伪的皮囊。是啊,他们凭什么来讨说法?凭的不就是自以为占据的“情理”高地和对“名声”的拿捏吗?如果……如果他们自己都站不直呢?
一个念头在柳承业脑中迅成形。他不再与对方纠缠“该不该处置周婆子”这个问题,而是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金铁交鸣,压过了门外的所有嘈杂:
“李茂才!你要讲‘理’,本国侯便与你讲理!你要顾‘颜面’,本国侯便问你李家的颜面何在?!”
他目光如电,直射下方的李富贵,声音响彻半条街:“李富贵!你盗卖太后御赐东珠项链,人赃并获,本国侯勒令你赔偿千两,限期三日,如今期限已过,你可曾还上一文?!”
门外瞬间一静。李富贵脸上的嚣张僵住了,张着嘴,像离水的鱼。
柳承业不等他反应,厉声再问:“你欠下‘鸿运赌坊’三百两巨债,债主屡次上门催讨,你躲债不出,可有此事?!”
“你李家近年来,借着与我侯府那点早已名存实亡的姻亲关系,在外欺行霸市、强占田产、包揽讼词,惹下多少官司,需要本国侯当着诸位乡亲和李氏族老的面,一一为你数出来吗?!”
每一问,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李富贵和李家众人的脸上。那三位族老的脸色也变了,他们只知李富贵请他们来助阵施压,可没料到李富贵自己身上背着这么多、这么重的罪责!尤其是盗卖御赐之物,那是滔天大罪!
围观的百姓彻底哗然!原来这李家才是真正的恶霸!儿子犯下如此大罪,全家横行不法,还有脸来侯府门前装受害者、讲道理?
柳承业见彻底震慑住了对方,不再看面如土色的李富贵,转而逼视那三位族老,声音冰冷:“李茂才!你口口声声李氏颜面,这便是你李家的颜面?纵容子弟盗卖御赐、欠债不还、横行乡里!你今日携众前来,是为这等败类张目?还是要替他承担这盗卖御赐、藐视皇家的罪责?!”
李茂才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山羊胡子抖个不停。他哪里敢接“盗卖御赐”、“藐视皇家”这顶天大的帽子?此刻他后悔不迭,早知道李富贵是这么个烫手山芋,打死他也不来蹚这浑水!
“侯、侯爷息怒!”李茂才声音都变了调,连忙拱手,再也没了刚才的从容,“老朽……老朽实在不知此子竟如此胆大妄为,犯下此等十恶不赦之罪!此事……此事纯属李富贵个人所为,与我李氏全族无关!老朽管教无方,惭愧!惭愧!这就将他带回去,严加管教!告辞!告辞!”说完,也顾不得另外两位族老和李富贵母子了,转身挤开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另外两位族老见状,哪还敢停留?连场面话都顾不上说,跟着族长匆匆离去。
最大的倚仗跑了,李富贵和他老娘彻底傻了眼,孤立无援地暴露在众人鄙夷唾骂的目光和柳承业冰冷的注视下。
“滚!”柳承业一声怒喝,如同雷霆。
李富贵魂飞魄散,拉起吓呆的老娘,在众人的哄笑声和唾骂声中,连滚爬爬,狼狈不堪地逃窜而去,连头都不敢回。
侯府门前,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施压,被柳承业以更强势、更直接的揭底方式,硬生生顶了回去,并反杀得对方溃不成军。
柳承业站在门楼上,望着狼藉散去的人群,长长吐出一口胸中浊气。他知道,经此一役,李家短期内绝不敢再来生事。而他今日的强硬,也足以震慑所有觊觎侯府、心怀不轨之人。
他转身走下门楼,回到穿堂。沈氏抱着柳念薇迎上来,眼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和一丝后怕。
柳承业看着妻女,冷硬的眉眼柔和下来。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脸蛋。
柳念薇冲他甜甜一笑。
【爹真棒!】她心里大声夸奖,【对付这种无赖,就得比他们更横!揭他们老底!】
然而,无论是柳承业还是沈氏,都未曾注意到,在人群散去的角落阴影里,一个毫不起眼、货郎打扮的人,深深望了一眼侯府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李富贵逃离的方向,眼神幽深难辨,随即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巷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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