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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眯眼,像是看见极远处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伸向水里,那手的指腹,已经被桂皮水染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影。
“上钩吧,我这盏茶,专请心里不完整的人。”
月井里的光鱼沿暗渠疾走,如一缕无形的银,贴着砖缝迤逦而去。
它所过之处,潮气被轻轻挑起,桂皮水的气与细若游丝的灵纹相互叠加,像在黑夜里铺开一条看不见的路。
尚仪局后檐的小渠下,早有人影候着。
她衣色素淡,髻压得极低,袖口缀一枚不起眼的折边纽。
渠口忽有一线光浮起,那卷薄薄的抄方顺水抵来。她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接。
“叮。”
极细的一声。
她指腹像被什么轻轻吻了一下,清凉一寸,随后又像被火尖轻烫。
她下意识一抹,掌心无痕,却闻见极淡极淡的一缕辛甜。
“桂皮水?”
她心头一跳,转身欲走。
暗处步声并起。
两名东缉司执事默不作声逼近,尚未动手,一缕冷风剪过,银影先落。
青棠由墙影掠下,指间一扣,安安静静扣住那女子的腕骨,像拎起一只无声的鸟。
女子吃痛,抬袖便咬,欲破腕间藏囊。
青棠指背轻磕她齿根。
“别急,毒还不够你死。”
女子唇色白,终于不再挣扎。
陆沉自檐下现身,目色如潮夜无波。
“尚仪局二格侍女,名阿笙,近半月多次出入御前更衣檐下,带走。”
阿笙被拖过廊角时回头一眼。
她看见井水映出的月光在墙上碎成两半,像两张重叠的面具,一张笑,一张冷。
敬安苑月井前,水面重新安静。
宁昭捏着橘瓣,像无事生,慢腾腾把一瓣放进盏里,又用指尖在井沿按了一下。
极细极轻的一缕血痕自她指腹滑过,被她随手抹在衣襟内里。
陆沉在廊下看见,眉峰轻蹙。
“反噬?”
“心识挑水,湿气重,常事。”
宁昭漫不经心。
“疯子的病,专挑会疼的地方。”
他沉默半息,上前一步,递出一方极薄的白帕。
宁昭抬眸,眼中有笑。
“东缉司大人也会备帕子?”
“缉司也要见人,不能总带血。”
宁昭没接,抬手用袖口一擦。
“疯子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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