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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将手抽回来,手套只戴了一半,另外一半摇摇欲坠地悬挂在上面。跟赌气似的,他别过头去,将这只以及另外一只已经戴好的手套给扯了下来,语气生硬,“不用。”
“听话。”莫时将声音放轻,“颂之。”
一股莫大的委屈在他心中炸开来,他推开他要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少关心我。”
莫时怔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但祝颂之不想让莫时看见,这太狼狈了。他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不顾一切地往前走去。
刚走没两步,就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
祝颂之没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用力地挣扎,要将自己的手臂从对方手中抽出。结果下一秒,就被人强硬地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按着。他想挣扎,却被攥住了手腕。
泪水没入衣料,他又把莫时的衣服弄脏了。他果然只会给人带来麻烦。这么想着,眼泪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莫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轻轻地给他顺着脊背。绷紧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过了一会之后,怀里的人不再跟他对抗,似乎是累了,不想再挣扎,便逐渐松了劲,动作很轻地揉他软乎乎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
祝颂之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肩膀小幅度地耸动着,很小声地抽泣。莫时也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揉揉他的耳朵,时不时揉揉他的头发,很安静地陪着他。
雪还在下,甚至有点越下越大的趋势,过路人将衣服裹得更紧了些,行色匆匆。只有他们没有挪动位置,像一尊表达至死不渝的爱情的雕像一样,立在雪地里,彼此相拥。
偶尔有人会朝他们投去一瞥,不过很快又因为礼貌收回了视线,默默在心中感慨,这真是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肩上的积雪越来越多,快要将灰色的外套给染白,可莫时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只顾着伸手护住祝颂之的脑袋。
“你为什么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祝颂之闷闷地说。
莫时将骨节分明的手上堆的雪给抖掉,重新放在祝颂之的脑袋上,替他挡雪,学他闷闷的语气,“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祝颂之察觉到这点,气急败坏地跺脚,靴子踩在厚实的雪地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想转身就走,却被按回怀里。
莫时很轻地笑了一下,将祝颂之肩膀上的雪拂去,用回了原本的语气,“我错了,下次不学你了,别生气,好不好?”
“不想跟你说话。”祝颂之的语气依旧很闷。
莫时没松开他,只是将他的围巾裹得更紧了点,轻轻地把他被冻红的手放进自己怀里,“嗯,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祝颂之怔住,抬眸,正好对上莫时的视线。他抿了抿唇,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刚刚为什么突然这样。”
指尖不自觉蜷缩起来,像是躲回保护壳里的小蜗牛。
莫时察觉到这点小动作,用自己的手裹住他的手,严严实实的,像个密不透风的堡垒。“你不说,我就不问。等你想说了的时候,你自己会告诉我的。”
祝颂之的顿住,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不停地逼问他,似乎是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为什么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他也不想生病的。他也想做一个正常人。一个,能体会到开心,能感受到幸福,不会突然失控,不会突然崩溃的人。
但是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将自己藏起来。
藏到一个自己认为的安全的地方。像是幼虫破壳而出之前的茧。他不需要破茧成蝶,他只想当个没用的废虫。
一辈子不见天日也没有关系,只要别让他离开自己的安全区。毕竟,光是精神上的折磨就能将他的骨头挫成粉末。
一片雪花在空中飘落,正好落到他的睫毛上。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白色的雪粒往下掉,正好落到莫时的衣服上。
就在他的视线跟随着雪花落到莫时身上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莫时开口,“颂之,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安全的。”
“所以,试着依赖我一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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