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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役往身后看了一眼,头都挠破了,往楼下大喊了一声,招了个小差过来:“你去盯着,要是刑部的大人到了,立刻来回禀我!”说着往小差身上踹了一脚:“快去,办事儿利索些!”
“姑娘……今日您愿意不愿意,可是由不得您的。”差役脸上带着笑,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便抬脚踹开了房门。
梁鸢听见‘砰’的一声,眼前霎那间一阵刺眼的光亮。
无声地喟叹了一声,她忍了忍,咬牙道:“我写就是了!”
今日格外的不利,她念着周霁言能早早回来,事实却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的踪影。有时她甚至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可以倚靠。
“要我写什么,你说出来,我来写就是了。”她沉默。
差役终究看见了她的面容。
也沉默。
脸色可疑地涨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你随我下楼,师爷会告诉你的。”
师爷。来人这么齐全,梁鸢猛地堵了一口气,怀疑这伙人是提前串通好的,要拿陈少爷的赃,把她当下钓的饵了!偏偏姓陈的脑子也不灵光,就这么上了套,直接送上了门。
看来是有人跟陈家有仇,她恰巧今日住进来,白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差役引她下楼。
驿馆楼下果然候着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的男子,看着上了年纪,一双眼睛却是精光的,朝堂中靠窗的桌椅虚了虚手:“麻烦姑娘了。”
今日一波三折,窗缝处灌了冷风进来,她难受地吸了吸鼻子。心里也难受。
却是在这偏头间,窗外人影攒动。她看见两台官轿往这边过来,随行的护卫比方才驿馆里的差役还要多,风雪随着沉沉的天往下压,轿顶上落满了雪。
她看见一个身穿官袍的男人下了轿。
还有一个……她看不清,被人簇拥着,走在后边。只见一袭苍青色的袍角。
“今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对么?”她捏着竹管的毫笔,偏头看那师爷。想到自己父母皆亡,身边只有又兰一个,可不就是最好欺负的吗。
师爷默了片刻:“姑娘您别乱猜,把这东西写了,落下您的名字,就也没您的事儿了。”他沉吟,又道:“方才陈小爷碰了您吧,你就写他欺辱于你,作恶尤甚……”
给人设套,还要人不说话!也算是一肚子气了!
梁鸢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把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搁在了案上:“陈公子确实闯进了我的房间,可是并没有碰到我!你这般模棱两可的说辞,还要我写下来,我将来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她也算是忍到底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
“嘿,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师爷差点跳起来。
方才引她下楼的差役也循声走了过来,急得直跳脚:“别嚷嚷别嚷嚷,堂官大人在呢!吵什么!你那丫头不要了?”真是要了老命了。
乱作一团。
门外风雪尤甚。呼呼的风直往人衣袖里灌,身着官袍的林大人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目光被不远处的吵嚷声吸引,心里头忽然打起鼓来,皱眉道:“谁在那里,吵什么?”
他小心地往一旁觑了一眼。
只见那位凝眸看着他。
“大人,都是下面的不懂事,我立马让人将人带下去。”林大人陪着笑,心里在骂娘。他知道陈家去势已定,只因为宫里有位娘娘,要陛下决心发落,还得有个引子才行。于是便做了这个局,把陈公子欺男霸女的罪名坐实了。
今日能这般顺利,多亏了这姑娘够漂亮。而且他早让人查清了底细。
父母双亡,只有个未婚夫,他让人引开就成了事。也是个不中用的。
只是没想到那姑娘看着脾气软,瞅着时机就闹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我脸上有钱?还不快把人带下去!”林大人砸吧了一下嘴,怒吼了一声,也着实是怕闹到这位跟前来。只想让人赶紧从眼前消失。
苍青色的衣角动了动,没有管他,绕过林大人便上了阁楼。只是耳边依然听见窗边那女孩儿在闹,说话也哽咽了起来,凶巴巴的要找她的丫头。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得罪了我你们没好处!快把我的丫头还给我!”
“浙江的周大人你们知道么!”
“周大人不知道,顺德周家总该知道了吧!我,”后面气儿明显短了些,却还是硬着脾气:“我是浙江按察使大人的侄女,你快放了我的丫鬟,别等我先告状!”
驿馆诡异般地静了一瞬。
林大人瞪大了眼睛往上瞧,却见那位脚步顿了顿,抬手指他:“让她上来。”
林大人暗呼了声老天爷。
这姑娘胆子真大,攀亲攀到正主头上来了!却连人官职都没弄清楚。
“看我干什么,快去啊!”林大人踹了那差役一脚,想了想又将人勾了回来,搭着差役的耳朵说道:“机灵点儿,警告她一番,让她别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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