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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心亭沿途有松,梁鸢不经意地多看了两眼,惊讶地发现上头竟然结了莹润透明的冰晶。像颗颗小水滴似的垂落在松针上,好看极了。
她看得入了神,丝毫没注意到前头引着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脚步没来得及刹住,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哎呀……”
硬邦邦的身体。她立马后退了,鼻子骤然作痛,就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在她鼻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立马酸涩起来!眼里冒泪花!
周秉谦瞧着她眼睛闪闪亮,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冷的,把她扶正了,柔声道:“走路也不专心……你在看什么?”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那么轻柔的一扫。
梁鸢的心尖儿猛地颤了颤。
她捂着自己的鼻子,缓缓吸了吸,极力压住微漾的心湖:“那个松针,好漂亮,我没见过这样儿的!”她看向观心亭的方向,把那漂亮直挺的松树指给他看:“它上头还落了冰晶……我听说北方有雾凇。”
说起这个,她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看着他小声道:“我还记得父亲念过一篇文章,有几句辞就是写的这个,可惜,可惜我不太记得是什么了。”实在是写得很漂亮!
这个姑娘说起这个的时候,目光好像忽然变得有了神采。笑吟吟的,带着一点对这个世界纯净的向往。
周秉谦大约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带她往宴息厅走:“是张岱的文章吧……不过杭州大概率是没有雾凇的,你若是喜欢,得再往北一些,这个季节是最好的。”眼下已经是凛冬了,气温跟湿度都能达到,要看这个便简单许多。
“您见过吗?”
梁鸢不知不知觉跟着他走,说起向往的事情,提起的心不自觉地松懈了片刻。她是很喜欢这些的,自幼父母便把她养得简单,爱看一些山山水水,名川草木。可惜她不是男子,机会有限。
她跟得紧。轻巧的脚步跟着他放缓的步子,莫名很相配……好像本该就是这样似的。
周秉谦看了看她,只见到她柔软的发顶:“早年在徽州见过,黄山顶上,晨起日出之后,那时光线最柔和……和着奇松,怪石,云海。”也算波澜壮阔,别有一番意境。
不过这些梁鸢是不懂的。她没见过,只能在脑海里想象。问过之后便也不问了。
她骤然安静下来。
周秉谦问她:“你很想看吗?”
他没有过孩子,家里的子侄大概率也畏惧他,因此也不太懂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却还是从她逐渐缄默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一点。有的人面对喜欢的东西,会大胆直白地表露,而有的人却是喜欢也不敢开口……大约是清楚很难得到。
梁鸢便是后者!
不过比起胆怯,她更多的是诚实,面上带着轻轻的笑容:“有一点想……等以后吧,若有机会去北边,我也要看看雾凇跟云海,应该比我想的还要漂亮。”
她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啊,怎么雪忽然大了。”她呢喃了一声,偏巧落了一朵雪花在她额发上,她抬手拂去了。
周秉谦低头,瞧见她鸦黑的睫毛,长而柔软,轻轻扇动。
他移开眼:“走吧,暖阁里暖和一些。”
宴息厅很大。三间宽阔敞亮的厅堂,两边各设了一个暖阁,经过的游廊也是垂了长长的竹帘,不仅掩盖了视线,更遮挡了风雪。
他说去暖阁时候,梁鸢才想到她是来做什么的。也不能说做什么,她其实也不知道他带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一点……不能为人道的,微妙的心思,怎么可能敞开来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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