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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把那破蓬屋修好了给他住,衣食也时常送来。
蓬屋仅有两间屋,戚鸣绿年纪轻,野性又大,便同他睡了一张榻。
兴许是熟悉了他的味道,渐渐地也不再咬他。
解水枫忙着教书,便拜托解鸣绿教戚木风些简单话,譬如说教他喊“哥”。
不料因着解鸣绿先教戚木风学了“先生”二字,那戚木风一瞅见解水枫便喊“先生”,任是解水枫如何纠正也改不掉,只得容他这么唤去。
三人相伴,日子过得愈发有滋味。
然而夏走秋至,冬去春来,一朝解水枫放堂而归,经解鸣绿告知那戚木风竟随野狗跑回了林里!
春雨绵绵,解水枫在饭桌上摔了筷,不顾天色将阑,匆匆窜入林间。
“傻子。”俞长宣评他。
解水枫倒真像个傻子,他不停呼唤着戚木风的名,草鞋给春泥泡透了他不知,嗓子出血了他亦不知。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湿润的泥土,后悔道:“我怎就自负到觉着自个儿已把他养熟了呢……”
俞长宣跟在他身旁,事不关己地说:“任由他自生自灭吧,不要找了。”
解水枫当然听不着他的话,就是真能听到,也一定是左耳进右耳出。
从傍晚到夜半再到天明,解水枫终于在一团新草间见到了戚木风。
春寒料峭,那孩子就缩着肩膀,刨了个土坑来取暖。
山里回暖时候,便是野兽饥肠辘辘醒来之时。
解水枫找着了他,一时间又惊又喜,又恼又恨,又怨又心酸,再静一阵子还生了后怕。
可他张口连一句骂没吐出来,那戚木风先抖着身子睁眼,像狗伸爪一般在他膝前搭上只手,喊道:
“先生。”
经他这样唤,解水枫哪还有什么脾气,心头涨满的只剩了心疼。
解水枫半跪下来,问他:“冷不冷?”
“冷。”戚木风哆嗦着答。
解水枫便皱着眉把他抱回了家。
俞长宣看着这景象,冷笑道:“当真是自找没趣,若有这般担心,一个师徒契将他锁住不就成了?”
解水枫却从未动过那番坏心思,似乎真把戚木风当了胞弟。
可厄赐子天生邪祟,想同那不人不鬼的东西以真心换真心?
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事了结之后,戚木风出奇地再没试图从解水枫身旁逃离。
解水枫日日来往于蓬屋与学堂间,忙碌却也令他满意。
俞长宣就那般百无聊赖地瞧着。
再过几年,山上孩童受学识润心,这是好事。可解水枫讲课不收钱,穷得生计难维持。
解鸣绿见状便决定下山到布庄当学徒去,好补贴家用,后来为着来去方便,索性搬了出去。
解水枫虽舍不得她,却也不插手此事,只同戚木风和和睦睦地住着。
谁料不到一载,解水枫跑邻村看望她,才知她在布庄受了多大委屈。
解水枫心疼坏了,只说添筷如从前,软磨硬泡将她留在了家里。
这样一来,从前由戚木风帮忙的诸如磨墨之类的小事都给她拿了去。
身上担子轻,照寻常人瞧来是天大好事,那戚木风却显然不那么认为。
俞长宣明白那缘故,戚木风纵然身上好些从狗那儿习得的东西还是洗不去,他像是狗那般的喜欢占有什么。
譬如解水枫。
解鸣绿隐隐察觉此事,便问解水枫:“哥,木风那小子怎么看我时,总像是在瞪人?莫不是我做错了甚么事,惹他烦了吧?”
解水枫抚她顶:“鸣绿,是你多想吧。木风他是个明事理的,他知道你待他好,想同你报恩还来不及呢,怎会烦你?”
俞长宣就说:“错了。”
戚木风那眼神岂止是烦?
俞长宣当杀神当了七万年,被多少人用那样的眼睨望过,早已数不清了。
但他清楚,那戚木风看向解鸣绿时,眼里闪的光,同那些伏于他刀下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戚木风迟早会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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