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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门被推开时,郭城宇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视线精准落在蜷缩在沙角落的身影上。
池骋手肘撑着膝盖,指尖捏着半空的酒杯,侧脸在昏暗壁灯下沉,周身裹着化不开的落寞,和往日里桀骜张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哐当”一声,郭城宇大步上前,一把夺过池骋手里的酒杯,重重砸在茶几上,酒液溅出几滴,打湿了桌面。
“别喝了,不要命了?”他的声音带着怒意,更多的却是焦灼。
池骋缓缓抬眼,眼底蒙着层雾气,却没半分意外,仿佛早料到他会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抹自嘲的笑:“来了正好,陪我喝点。”
“别喝了!”郭城宇一把按住池骋要倒酒的手,指腹攥得紧,“再这么灌,你想酒精中毒?”
池骋猛地甩开他的手,眼底翻涌着难过,声音沙哑又冰冷:“你他妈少管老子。”
郭城宇被他怼得一噎,胸口的火气瞬间窜上来,可对上池骋眼底掩不住的落寞和红血丝,那股火气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他盯着池骋执拗的侧脸,沉默几秒,抓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狠狠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就灌下去大半。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呛得他咳嗽两声,眼底却泛起红意——他既气池骋作践自己,更气这两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僵局。
池骋没再说话,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郭城宇也没再拦,只是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杯接一杯地喝,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酒杯碰撞的脆响和吞咽的闷声。
郭城宇喝到第五杯时,视线开始飘。两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汪硕泛红的眼眶,池骋摔门而去的背影,还有自己至今都没弄清的真相: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醒来时身边躺着汪硕,可他断片的记忆里,没有半点实质性的画面。他不知道那到底是汪硕的算计,还是一场乌龙,却硬生生毁了他和池骋从小到大的情分。
池骋也在想。想吴所畏那句带着倔强的质问,想少年泛红的眼眶和委屈的拥抱,更想自己心底那道跨不过去的坎。汪硕的背叛像毒刺,扎得他不敢再轻易交付真心,可吴所畏的鲜活又像阳光,一点点撬开他冰封的角落,让他在贪恋与恐惧间反复挣扎。
旁边的李旺和刚子站在角落,大气不敢喘。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两年前那件事像道无形的墙,不仅让池骋和郭城宇从生死兄弟变成见面就呛对方的关系,连他们这些跟着混的小弟,也再没感受过以前那种肆无忌惮的热闹。
酒瓶彻底见了底,茶几上横七竖八躺着空杯,酒气在包厢里弥漫。
池骋撑着沙扶手想起身,身子却晃了晃,最终重重跌坐回去,眼神涣散,显然已经醉得彻底。
郭城宇也好不到哪儿去,脸颊通红,却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指尖撑着额头,试图驱散眩晕感。
沉默在酒气中蔓延了许久,就在郭城宇想叫人送池骋回去时,池骋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那力道带着醉后的执拗,指节泛白,紧接着,一声低哑的呼唤从他唇边溢出:“城宇。”
郭城宇浑身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这两个字太陌生,又太熟悉。自从两年前那件事之后,池骋要么叫他全名,要么干脆闭口不搭腔,这样带着点依赖的称呼,已经整整两年没从他嘴里听过了。
他刚想开口回应,池骋却猛地松开手,力道之大让郭城宇差点失衡。
下一秒,醉醺醺的嗓音带着点含糊的软糯,在包厢里响起:“大宝……”
郭城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池骋酒品一向好,醉了也不吵不闹,只是会变得格外坦诚。
他压下心头的波澜,凑近了些,声音放轻,带着刻意的引导:“池骋,大宝是谁?”
池骋歪着头,睫毛轻轻颤动,醉后的模样少了平日的冷硬,多了几分难得的可爱。他嘟囔着,舌尖打了个转,才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吴~所畏。”
“吴所畏?”郭城宇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果然是他。他不动声色地追问,声音更柔了些:“他是谁啊?”
池骋盯着虚空某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带着醉后的迷蒙和藏不住的暖意。
他晃了晃脑袋,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他是谁……他是……向日葵……是~小太阳。”
话音落下,他嘴角还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笑容干净又温柔,是郭城宇从未见过的模样,连带着眼底的落寞都消散了大半,只剩下纯粹的贪恋。
郭城宇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他确定,池骋是真的栽了。
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少年,大概是真的闯进了池骋封闭了两年的心,把那些阴霾都照得透亮。
他沉默着,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旁边的外套,轻轻盖在池骋身上——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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