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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那由废弃数据碎片拼接而成的地面,触感诡异得像踩在了一堆被水泡软的旧磁带上。
凌飒每踏出一步,耳边响起的不是寻常的脚步声,而是来自不同年代的、被淘汰的游戏音效。
有时是比特像素风的“哔啵”声,有时是古早拨号上网的“嘀嘀嘀”,甚至还有初代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里劣质的金属碰撞音。
这哪是什么赛博黄泉路,这分明是游戏展史的坟场!
更要命的是,每一步都像踩在神经末梢上,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一根无形的探针在她的记忆深处搅动,试图将那些被尘封、被篡改的过去,重新搅成一锅赛博朋克风味的佛跳墙。
“给。”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的枯树后传来。
凌飒警惕地侧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破旧工装、脸上沾满机油的小男孩探出脑袋。
是小钉,那个总在战场废墟里捡东西的流浪npc。
他手里捧着一只缺了角的陶瓷杯,杯身上印着一只早已过时停产的卡通兔子。
凌飒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只杯子……是她三年前刚进游戏时,因为嫌它占格子,随手扔在新手村垃圾桶里的。
“它一直在等你回来。”小钉将杯子塞进她手里,小声说,“只有‘死’过的东西,才看得见这条路。我……我昨晚看见你妹妹了。”
凌飒浑身一僵,握紧了杯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在哪儿?”
“就在那边的火堆旁边,”小钉指了指迷雾深处,那里的雾气似乎比别处更浓,“她看着火,一直在说一句话……”
他顿了顿,学着记忆中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复述:“‘你要活着,她就得死。’”
“轰”的一声,凌飒的脑子彻底炸了。
你要活着,她就得死?
这是什么见鬼的二选一电车难题?
自己拼死拼活,又是氪金又是卖肝,到头来救了个寂寞,还把自己妹妹搞成了什么哲学思辨的牺牲品?
就在她心神剧震之际,手腕上【万物图鉴】所化的银丝猛地绷直,像一根被拨动的琴弦,指向森林深处——那里,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与她灵魂共振的嗡鸣,仿佛某个沉睡了千年的古老装置,即将被唤醒。
她还没来得及动,前方一人高的枯木后,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那个由报废机械女仆残骸聚合而成的“锈娘子”。
它那布满裂纹的陶瓷脸上,机械眼闪烁着执拗的红光,依旧用那毫无起伏的合成音重复着:
“她……不想……回来。”
“是吗?”凌飒经历了一瞬间的恍惚,随即被一股无名火顶了上来,她不退反进,冷笑着走上前,几乎与锈娘子脸贴脸,“那你告诉我,是谁把我在新手村丢掉的旧斗篷,一针一线缝成了婴儿的襁褓,放在拾光驿站的摇篮里?又是谁,每天晚上趁我睡着,用废铁丝拧成一朵丑得要死的铁花,摆在我窗台上?”
她盯着锈娘子那双不会说谎的机械眼,一字一顿地问:“你搁这儿跟我玩卡bug复读呢?!”
锈娘子的动作明显一顿,闪烁的红光出现了一丝紊乱。
它沉默地看了凌飒许久,像是内部程序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最终,它缓缓转过身,一言不地走入浓雾之中,只留下一串机油滴落在碎片地面上的“滴答”声,像是在为她引路。
跟着那串滴答声,凌飒和小钉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下洞穴入口。
洞里充斥着一股臭氧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墙壁上贴满了泛黄的图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满了诸如“lxo情感锚点分离实验”、“记忆体迁移可行性报告”之类的疯狂标题。
洞穴深处,一个头乱得像鸟窝、戴着护目镜的老头正抱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电线,出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成功了!又不完全成功!”他就是蚯蚓博士,一个传说中的疯癫科学家npc,“我焊过一百个灵魂,每一个都完美无瑕!只有最后一个失败了!因为爱不能分割——它只能转移!”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护目镜,死死锁定了凌飒。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朝着凌飒猛扑过来,嘴里出尖利的嘶吼:“是你!容器!你是她的坟墓!你把她吃掉了!”
“老大!小心!”小钉惊叫着想去阻拦,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信他,老大!”凌飒的耳机里传来小烛急切的声音,“我在后台截获了他的部分底层数据,他的记忆被格式化过,但有几个关键词反复出现,无法被清除——‘青铜’、‘铃铛’、‘守护’!”
凌飒侧身躲过蚯蚓博士的扑击,目光如电,迅扫过洞穴。
手腕上的图鉴银丝已经亮得烫,坚定不移地指向博士身后一处塌陷的土堆。
就是那儿!
她不再理会疯的博士,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化作挖掘机,疯狂地刨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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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坚硬的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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