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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次觉得加奈说这话不过是在哄自己,不信,但因为“哄”这个动作而感到高兴。
其实加奈说的是真话——她才懒得哄娃。
“如果不是命中注定,宁次说不定会比佐助更强。”她对某个弟控晚期如是说道。
对方条件反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服。
但是理智优先于感性抓住了关键——“什么‘命中注定’?”
这是加奈被解除考察归队后两人的第一次单独见面。
木叶村外往东南方向十公里处山谷里的树木生得十分高大,笔直如巨柱高耸入云,坐在枝头的人类像蝼蚁一般渺小。
加奈转过头,毫不意外地对上了那双眼,两个人之间本就不甚富裕的空间被这个动作吞蚀了几分,无视系统在脑中不能剧透的警告,她说,“是命运。”
她在曜黑色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影子,“你相信命运吗?”
宇智波鼬沉思了一会,聪明人总是能够挖到除开问题以外的东西,虽然有的时候显得很不识趣:“你在…担心?担心‘无能为力’。”
人们把得到的、失去的,拼尽所有却无能为力的,统称为命运。
若非如此,无法疏解心中天生比别人坎坷、被亲人抛弃、比别人差劲的种种抑郁。
人类的心理保护机制让她不得不相信命运的存在,可大多时候她又不认命。
于是撕开了麻木的表皮后,被更多的痛苦反噬。
“我做了个梦…”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被刀锋割裂形成错位,又溶解成碎片,像老式电视机黑白的雪花杂点,发出滋啦滋啦的警报。
“梦里的宇智波鼬孑然一身…”
系统在脑中大声尖叫起来,像化作有着长长指甲的利爪,重重从玻璃表面刮过。
声波是可以传递能量的,那远远超过了三级屏蔽能够承受的范围。她的脸色开始发白,额角渗出细汗。
碎掉的世界拼图被勉强拼凑粘回原样,鼬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薄膜,她如蚕茧被封裹其中,肺部的空气被尽数压榨,呼吸难以为继,眼前白光一闪,耳朵对外界的感知变弱,唯一还能感受到的是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的力道在加重。
疼痛的后遗症是虚脱,她的声音像是浮在空中,乍一听竟也有几分心软的意味,“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他没有反驳说梦境都是假的,也没有疑惑她为什么要问,只是顺着她的描述继续思考了下去,“那是他的选择吗?”
“如果是,”他的声音平静,“那大概是即便后悔也必须要坚持的选择吧。”
系统把以往选择了宇智波支线的记录快速地在她脑内播放,有据实以告的、有代他灭族的、有在他之前先叛变去了晓的。
但是他众叛亲离孤独死去的结局并没有改变。
冰川融化汇成道道河流,奔腾不息,蜿蜒曲折,各奔东西,最终一样归于深海,被吞没一切。
一时间的信息过载使她的大脑变得迟缓,她原本应该是想对他说些什么的,现在却不记得了。
冬青是四季枝叶茂盛的树种,手掌撑住的枝桠有着被秋日努力熨出的一点余温,叶片锯齿状的边缘将黄昏切割成块,落在身上,加奈望向他的眼底,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
“你一点都不惊讶。”加奈把头转回来,“你还没有面临选择,但已经做出了那样的决心。”
他是个虔诚的殉道者。
她是个怕疼的自私鬼。
第一次,加奈清晰而直观地意识到,他们真的,非常很不一样。
软红的圆日半坠山头,倦鸟从天空的另一边盘旋着落入人迹罕至的密林,扑索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即便这里多么像隔绝于世界之外的缝隙,但再像也终究不是真的。
时间从不停歇流动。
这个时候,宁次和佐助应该已经放学了,负责值守的忍者站在木叶的大门,黑色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正在跟下一班的人交接,村子里的烹食的烟火从敞开的窗户升腾而上,暖黄色的路灯从村头开始,一盏一盏蔓延开去,如夜河上浮动的渔火,指引着归途之路。
“饿了,走吧。”手里编的草蜻蜓顺着风飞走了,加奈从数十米高的枝头一跃而下。
她与他,都该回去了。
“加奈。”
她的脚步一顿,但并没有回头。
“在那个梦里,你的命运是什么?”
“可能死了吧。”她不甚在乎地耸了耸肩。
地上是矮小的、枯萎的、暗黄色的草叶,还有断掉细枝的残骸。没有刻意隐瞒行踪时,脚踩过地面,会发出烘烤到薄脆的干纸被揉皱的声响。
那个声音很近,自她的背后向右绕了半圈来到身前。
她半垂的视线落在他紧握的手。
就是这双手,在无数个任务者的平行时空中,一次次狠心斩断过往的红线,剩下连着心口的半截,经年累月,汩汩地淌着血。
她想了想又道,“也可能是被抛弃了。”
“我知道你不赞成,但世界于我,无关紧要。”
宇智波一族跟她没有关系,木叶跟她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信守承诺将她依旧当做朋友,她偏心的立场就不会变。
她抬起头,攫住他的目光,“你不会像他那么混蛋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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