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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重林敏锐地察觉到李承乾的气势有瞬间的转变,只是等他想再好好看清楚时,李承乾已然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
“小殿下所言的马掌,莫不是马穿戴的鞋靴?”
顾重林按着字面意思漫不经心开口,好似就那么顺嘴一问。
李承乾笑笑,没有回答倒是反问顾重林:“你这行商的本事实在是大,西域白叠子能得,西域宝马亦能得。”
顾重林摆手满脸憨厚:“都是靠友人偶然得之,行商行商,出门在外又哪里会没一两个朋友呢。”
太安村时他便觉此人精明,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承乾压下眉眼,就着行商的话题接口,直接略过马掌一事,就好像他从未提起。
二人心知肚明装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怎么聊到了顾重林下一回打算去的地方。
“前几日突厥来势汹汹,我已把阿耶接进长安求个安稳,估摸没几日长安就要戒严了,我打算等这一次突厥走后南下,听说南边靠近泉州那一带新发现了个井盐。”
唐初虽则禁止贩私盐,但好在采取的是盐池盐井官方与百姓共取之的政策,也不收税,故而顾重林说想要去看看井盐李承乾并不奇怪。
只是南方泉州……莫名的念头闪过脑海,但还未等李承乾理明白自己的想法,远远就传来顾十二兴奋的声音:“小殿下,陛下来了。”
斥候来报,突厥至多五日便要进寇武功,李世民方方安排好长安城中的一应城防,将前线尉迟敬德大败突厥侧军的战报过了一眼,就听得顾十二来报的西域宝马。
正巧无事,李世民索性就跟着顾十二走了一趟,等回程顺便过问一下立后的具体事宜。
越是突厥兵临城下,他所要向突厥颉利可汗展示的态度就越要满不在乎借此稳定人心。
当然,这么着急立后一方面是出于政治原因,另外一方面便为若是出意外,整个大唐的后方也能有人撑着。
当然最后还是有那么一点私心,他与观音婢成婚十三载,观音婢为后的日子也恰好是在他登基之后的第十三日。
想着观音婢,李世民的面上露出抹浅淡的笑意。
“陛下。”
顾重林行礼后便自觉牵过马。
“好马!”
李世民大步走近,一眼就瞧中这匹尚且带着野性的宝马,心中暗叹这顾重林送的这一手还真真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去。
虽则李世民没有计较他先前对李承乾的不敬,但如今送上门的好马他当然不会拒绝。
李世民摸过宝马肩背,感受着它紧实有力的腰身,一路往下,四蹄乌黑透亮,是顶顶好的品种。
原先对着李承乾满脸不耐的马也真是能伸能屈,仿佛是知道眼前这人不好得罪,虽则还是桀骜非常,但身体倒是实诚任由李世民抚摸。
只是一张马嘴绷得紧紧的,马尾烦躁甩着。
李承乾暗自撇嘴,心说这马也会看碟下菜,瞧他好欺负刚才还给他撅蹄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马。
李承乾鄙夷的目光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那马都能清晰感受到,偏偏李世民此刻还附掌大笑:“这样一匹好马,我也是沾了承乾的光而得。”
马嗤嗤吐气。
勉强屈居李世民□□,可以。
叫它跟那个小身板的家伙扯上关系,不可以。
所以马儿昂首长鸣,再一次撅了蹄子,想要在李世民跟前落落李承乾的面子。
事发突然,顾重林反应很快,刚想上手将它驯服,谁料李世民比它反应更快。
身形腾转间李世民踩镫上马,他毫不犹豫一拽缰绳,马蹄高高扬起重重踏下,溅起薄薄一层尘土。
电光石火间李世民已然稳稳将马制服,在场众人回神之际只余它低声哼哼,半是委屈半是不满。
李承乾:……
委屈给谁看呢,我还是李世民亲儿子呢,一匹马这么茶成精了不成!
李承乾深吸口气决定不跟匹马计较,正事要紧。
他小心翼翼挪到李世民跟前,一双黑眸中是满满的好奇,仰着头小声道:“阿耶,这马怎么不穿鞋子?”
顾重林心中一动眼眸微眯,不动声色打量正装作纯良的李承乾。
李世民摸摸马儿鬃毛好笑道:“马与人不同,要如何穿鞋子?”
李承乾轻“啊”声,歪歪脑袋似童言无忌:“可马要走路,人要走路,这难道不是相通的吗?”
话落李承乾蹲下身子,一双眼在马蹄上徘徊:“人若不穿鞋在外头走上一遭,碎石山地这脚不得被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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