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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竹内春读过一本书,开篇的第一章叫做“在平平无奇的一天发生了意外”。
这个时候的他远没有想那么多,从实验室搭乘公交,一路停停走走,秋光烂漫。
头顶的时间显示为下午三点,后车镜倒映出三两乘客的容貌,随着颠簸终于停在了他要下的站。
下车前因为好心帮人捡了散落的苹果,对方送了他一束花,很小一束,但包装得秀气,是和小孙女一起去公园摘的。
他笑笑,把花放进一叠书本上道了别,公交渐渐驶远,热浪扑面,这份真实的炙热时常让他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才不是在做梦呢,是真的能重生!”
系统纠正,并激励他重振雄风。
被吵得头疼,竹内春打岔:“放首音乐吧。”
“大大要听什么?不是我自夸,m130717可是万能小曲库哦~”
竹内春笑,“爱情买卖。”
说来奇怪,明明他从没接触过中文却对此类东西感到熟悉,特别是歌曲。
在系统欢快的应答下,脑内响起了前奏,谁能想到一身白衬衣,学院风的忧郁青年脑子里居然在放这种流行口水曲。
竹内春眼里含着笑,进了公寓的电梯,摁下八楼后空出一只手去摸钥匙却突然发现手机忘在了实验室。
他顿了两秒才将夹住裤兜的钥匙扯出,一会的功夫电梯稳稳停在了八楼。
楼道安静至极,耳边却响着脍炙人口的歌词,没有一丝阻碍的打开家门,脸上的笑容却一瞬间凝固住了。
他像具不能动的尸体,眼睛都不敢转的僵在原地。
血,全是血。
入目的不再是银白色的大理石瓷砖,座椅杂乱显然经历过一场争斗,从蜿蜒的血迹一路向上,书本落地,朴素的花啪地落入一片狼藉里。
那瞬间他的脑海只剩寒风凛冽的啸声了,世界在刮风,歌词被卷成了一串怪音,腿软的跌在地上,努力几次才朝小律妈妈爬去。
触及到微弱的呼吸时,光亮重新聚焦在那双迷茫的眼里,竹内春抖着手把人抱进怀里,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快去医院,手机呢手机在哪?打电话,叫警察,啊救护车呢!快——
他吓得脸都白了,满脑子囫囵的分不清东西南北,白衬衣全是肮脏的血迹,又一次借力爬起时一只手徒然拉住他的衣袖。
“春……”
几乎这声叫喊出来的瞬间竹内春落下了泪。
他啊了半天,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春、”小律妈妈艰难开口,一双眼隐隐翻白,“好好读书,平凡点没有什么,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做了小蛋糕……在、记得要吃掉……”
“我”竹内春渴望着时间倒流,又茫然无措事态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他拼命抱紧小律妈妈,连同呼吸都在颤抖,啊了半天,像只只会哀鸣的幼兽,无能为力的任由怀里的人远走。
“我知道……”小律妈妈轻晃着他的衣袖。
“知道你不是、不是春。”
在竹内春僵硬的四肢下,她噎气前说出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的……善良啊,永远、是,是妈咪最爱的……小孩。”
秋日的光从落地窗前破空飞入,照得满地血迹如同梦幻,这片扭曲的光景中竹内春想起了过去。
想起了无能为力的,令人作呕的过去。
他俯在盥洗池中,把脸深深埋进井底,像是不愿见着光般,水流哗啦溅了满身。
那是高一时,入夏的前一周,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晰,只因为那天也如今天一样将手机忘在了学校。
升入高中后他与班里的同学报了排球社,因为妈妈出生在乌野,喜欢一个叫小巨人的选手,他想让她高兴所以报了名。
大病后的半年里他清晰的感受着他们对自己的爱,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呵护着他。
爸爸时常卷着烟含笑地看着他与妈妈嬉闹,妈妈也总在睡前进到房间,在竹内春的头上印下吻,然后说:“幸好生了这场病。”
只是一个平凡的家庭罢了。
然而合训回来的那天,他看见了满屋的血,高高的墙变成了一堵牢笼,沾满了挣扎后的手印。
如同鬼片,一路拖延,直到摁进他的脚边。
世界变成了糊糊,四面漏风却找不到修补的工具,只能一路冲刺,在浴室里找到了妈妈血肉模糊的尸体,又在二楼的房间看见了下半身消失的爸爸。
啊,好惨啊。
竹内那一家死得好惨!
是谁做的?
不会是他家儿子吧?
听说在仙台那边读书时特别叛逆,连老师都敢打。
真是虎毒不食子。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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