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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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北地战事的阴影（第1页）

黄道吉日，宜开市、纳财。

“奇味轩”门前，人头攒动，红绸招展，爆竹声声。沈砚请来的舞狮队卖力地表演着，锣鼓喧天，吸引了大半条街的人围观。周掌柜带着钱六和另外两个临时雇来的伶俐小伙计，穿着崭新的靛蓝布衫，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迎客，派着用红纸包着的、装有少许“麻辣粉”的试吃小包。

墨昭今日穿了一身新裁的藕荷色细棉布衣裙，外罩一件月白色比甲，头用一根白玉簪绾起，略施薄粉，站在铺内柜台后，神情沉静，目光清亮地看着门外热闹的景象。她今日的身份，是“奇味轩”的另一位东家，兼“秘方掌勺人”，只在柜台后坐镇，应对一些重要的客人或特别的询问。

阿夜则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深灰布袍，坐在雅室内临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抚州风物志，似乎对外面的喧嚣充耳不闻。但若有心人细看，便能现他的目光并不在书页上，而是透过窗棂，看似随意地扫过门前每一个拥挤的、或好奇、或探究的面孔。

吉时到，沈砚与墨昭一同揭开蒙在招牌上的红绸，“奇味轩”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围观人群爆出热烈的喝彩与掌声。

铺门正式打开。早已被门口试吃小包勾起馋虫、又被那浓郁奇香吸引的顾客，顿时如潮水般涌入。有好奇尝鲜的普通百姓，有闻讯而来的酒楼采买，也有沈砚事先下帖请来的城中富户、商号管事。柜台上三种口味的底料陶罐，油纸包的“麻辣粉”，以及几样风味独特的酱菜，很快便引起了抢购。

“给我来一罐‘重麻重辣’的！我家那口子就好这口！”

“这‘麻辣粉’当真如此神奇？给我来五包试试！”

“哎，这酱菜味道绝了！配粥下面，肯定开胃！各来一斤！”

“周掌柜，我家老爷说了，要十盒那种礼盒装的，送往京城……”

周掌柜和伙计们忙得团团转，算盘珠子拨得飞快，脸上笑开了花。钱六穿梭在人群中，补充货品，维持秩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墨昭应对着几位对“麻辣”风味格外感兴趣、追问做法和吃法的老饕，回答得有条不紊，既保留了核心秘密，又让人听得心痒难耐。她注意到，人群中混着几个气质明显不同于寻常百姓的汉子，虽也装作挑选货物，但目光锐利，更多地是在观察铺内格局、人流，以及……她与雅室的方向。是聂锋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后院的灶间里，刘二狗和栓柱挥汗如雨，按照墨昭预先计算好的销售量，不断炒制、分装新的底料和制作“麻辣粉”，确保前店供应不断。

日头渐高，铺内热度不减反增。那独特的麻辣辛香，混合着顾客身上各种气息，形成一股鲜活而喧嚣的市井生命力。仅仅一个上午，批备下的一半货品便已售罄，预订礼盒的单子也接了厚厚一沓。

沈砚穿梭在宾客之间，应酬谈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满意与兴奋。他特意走到柜台边，对墨昭低声道：“墨姑娘，成了！咱们这‘奇味轩’，一炮而红！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几日，抚州城里谈论的，就都是咱们的‘麻辣’了！”

墨昭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依旧拥挤的店面，和那些或满足、或新奇、或盘算着的面孔，低声道：“是好事。但树大招风，少东家还需提醒周掌柜和伙计们，谨言慎行，货品质量更要牢牢把关。”

“姑娘放心，我省得。”沈砚点头，又似无意道，“方才‘庆丰楼’的赵大掌柜私下问我，能否长期稳定供货，数量要大，说是他们东家有意往北边几个城的分号推广。还有‘四海货栈’的孙老板，也打听这‘麻辣粉’能否走他们的漕运渠道，往更北的州府卖……姑娘你看？”

北边……又是北边。墨昭心念电转，面上不显，只道：“这是大生意，需得从长计议。原料供应、产量保障、运输仓储，都要重新规划。待今日忙过，再与少东家细细商议。”

“好，好！”沈砚连连点头，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午时过后，客流稍缓。墨昭得空喝了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雅室。阿夜不知何时已放下了书，正静静地望着窗外，侧脸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显得沉静而深邃。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与她对视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铺外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喝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太平街午后的喧嚣。人群纷纷避让，只见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穿着公门服饰，风尘仆仆，神色严峻，一路不停，径直朝着城东官署方向奔去。

是驿马！看方向，是从北边来的！

铺内嘈杂的人声为之一静，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朝外张望，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近来关于北边不太平的小道消息，早已在坊间悄悄流传。

“是边关急报？”有人小声嘀咕。

“看这架势，怕是出大事了……”

“唉，这兵凶战危的，生意又要难做了……”

低声的议论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方才开张红火的喜悦，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驿马冲淡了几分，蒙上了一层隐隐的忧虑。

沈砚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眉头微蹙。周掌柜和钱六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下动作更快了些。

墨昭的心也微微沉了一下。她看向阿夜，只见他已重新拿起了书，垂眸看着，仿佛对窗外的骚动浑然未觉。但她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比方才更冷冽了几分。

边关的烽烟，终究还是烧过来了。而且，比预想的更快，更猛。

“奇味轩”在热闹与喧嚣中成功开张，一炮而红。但这份红火之下，北地战事的阴影，已如乌云般悄然笼罩。墨昭知道，她和阿夜，连同这间刚刚起步的铺子，都将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更大的风暴之中。是机遇，还是毁灭，尚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路已踏出，便只能向前。

她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对面前一位询问酱菜做法的妇人，重新露出了从容而得体的微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她需得先稳住这铺子，在这抚州城，扎下最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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