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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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抚州暂安风雨欲来（第1页）

抚州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繁华。

胡同知倒台，其党羽被清洗，新任同知到任后，对沈记及与沈记交好的商户颇为客气，往日那些牛鬼蛇神也销声匿迹。“奇味轩”生意愈红火，新坊产量稳步提升，蜀中原料线在聂锋的坐镇下暂时通畅，湖广的后续补给也陆续到位。赵家庄的自种辣椒长势喜人，已可见零星花苞。一切，都显得顺遂而充满希望。

然而，墨昭心中的那根弦，却并未放松。阿夜带来的消息，沈砚偶尔提及的朝中风向，以及她自己那份隐隐的不安，都让她觉得，这平静之下，或许正酝酿着更大的风浪。

这日午后，沈砚来访，脸上虽带着惯常的温文笑意，但眉宇间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两人在“奇味轩”后院厢房落座，栓柱奉上茶后便退了出去。

“少东家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墨昭直接问道。

沈砚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墨姑娘聪慧。确有两件事，需与姑娘商议，也让姑娘心中有个准备。”

“少东家请讲。”

“第一件，关于北运通道。”沈砚正色道，“批‘麻辣粉’已安全送达雁门关，墨将军回信，言及此物于边军大有裨益。本是大好事。但近日，我沈记后续北上的几支商队，在途经的几个州县卡口，都遇到了些‘意外’的刁难。或是文书被反复核查，或是以‘禁运’、‘违禁’等名目暂扣货物，虽最终都能疏通，但耗时耗力，损失不小。我托人在朝中打听，似乎……是有人打了招呼，要严查通往北境，尤其是雁门关方向的商货，特别是……‘新奇’、‘非必需’之物。”

墨昭心中一沉。果然来了。林相在抚州受挫，便将矛头对准了北运通道，想从根子上掐断对兄长的支援。“朝廷可有明令禁止‘麻辣粉’北运？”

“暂时没有。但‘严查’二字，可做的文章就多了。拖延时日，提高成本，甚至寻个由头罚没货物，都是常事。”沈砚道，“我已让沿途各分号加紧打点，并尝试更换路线、化整为零。但此法非长久之计，且成本剧增。我担心，这只是开始。”

墨昭沉默片刻，道：“有劳少东家费心周旋。北运通道绝不能断。若成本增加，我们可适当提高对边军的售价，或是从其他方面补偿沈记损失。必要之时……”她看向阿夜。

阿夜会意，接口道：“聂锋在蜀中与北境之间，有些人脉。或许可以开辟一条更隐秘、不受官府监控的‘小路’，专走山野偏僻之处，运送最紧要的少量货物。虽运量有限，但可保不断。”

沈砚眼睛一亮：“若有此等路径，自是再好不过！可解燃眉之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件事呢？”墨昭问。

沈砚脸色更加凝重：“第二件，恐怕更麻烦。我刚刚得到京中密报，林相似乎已将目光盯上了‘麻辣粉’本身。据说，朝廷工部的‘将作监’和太医院，已奉密旨，着手研究仿制‘麻辣粉’，并要在北方试种辣椒、花椒，设立官坊，大规模生产所谓‘御寒军用调料’。而且，风声里隐隐透出，若民间已有成熟配方，当‘献’于朝廷，以彰忠义。否则，恐有‘奇技淫巧’、‘与民争利’之嫌。”

仿制！官营！还要逼献配方！墨昭瞳孔骤缩。这比单纯的商业竞争和运输刁难，狠毒了何止十倍！一旦配方被朝廷（实为林相）掌控，官坊大规模生产，以低廉价格（甚至免费）供应边军，“奇味轩”的生意便瞬间失去价值。更要命的是“献配方”这个说法，若不献，便是“不忠”，是“藏私”，随时可以扣上更大的帽子；若献了，配方公开，“奇味轩”便再无立足之地。这是真正的釜底抽薪，要将“奇味轩”连根拔起！

“消息可靠么？”墨昭声音有些干。

“消息来源可靠。旨意虽未明，但相关衙署已开始动作。最迟一月，必有风声传出。”沈砚沉声道，“墨姑娘，此乃生死存亡之秋。我们需早作打算。”

厢房内一片死寂。炭火在盆中静静燃烧，却驱不散那骤然降临的、透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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