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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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小玉儿12（第1页）

暖阁里的酒气尚未散尽，关于时局的焦灼讨论还在耳畔回响，没过多久，汗宫方向就传来了令人心悸的钟声——三长两短，连绵不绝，穿透了关外的凛冽寒风，也击碎了大金朝堂最后的平静。

“是汗宫的丧钟……”多铎的声音颤，清秀的脸上没了半分血色，下意识地攥紧了我的衣袖。我心头一沉，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外走，多尔衮与阿济格早已率先迈开脚步，两人的背影在寒风中绷得笔直，像是拉满了的弓弦。

汗宫之内，烛火昏黄，努尔哈赤静静躺在龙榻之上，双目紧闭，已然没了气息。他最宠爱的大妃阿巴亥跪在榻前，一身素衣，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打湿了衣襟，嘴里反复呢喃着“大汗，你怎么就走了”，那模样里满是撕心裂肺的不舍。殿内的王公贵族皆垂肃立，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站在多尔衮身侧，清晰地看见他眼底强忍的悲恸。后来我才从宫人私下的议论中得知，努尔哈赤临终之际，最放不下的便是三样：一是与阿巴亥数十年的夫妻情分，此生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二是毕生渴求入主中原的宏愿，终究没能亲眼看见大金铁骑踏破山海关；三是对多尔衮三兄弟的牵挂，他终究没能再多给多尔衮几年成长时间，没能亲眼看着他独当一面、接过自己的基业。这些不舍与遗憾，成了努尔哈赤留在世间最后的念想，却也成了皇太极铲除异己的契机。

果不其然，努尔哈赤殡天不过半日，皇太极便带着一众心腹王公贝勒闯入内殿，直直走到阿巴亥面前。他面色沉肃，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大妃，汗阿玛临终留有遗命，让你为他殉葬，伴他于地下。”

“不可能！”阿巴亥猛地抬起头，红肿的双眼满是震惊与绝望，“大汗临终前从未提及此事！你这是假传遗命！”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目光望向殿外，像是在寻求救援。

“大妃莫要狡辩！”皇太极身后的贝勒们纷纷附和，语气凶狠，“汗阿玛遗命，岂容你质疑？为大汗殉葬，是你的荣耀！”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阿巴亥身上，带着审视与逼迫。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多尔衮。他的身子猛地一震，脸色瞬间惨白，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就要上前争辩，却被阿济格死死拉住。阿济格用眼神示意他隐忍——此刻他们羽翼未丰，根本不是皇太极的对手，贸然出头，只会落得和阿巴亥一样的下场。多尔衮眼底的悲恸与愤怒交织，却只能死死咬住牙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生。

阿巴亥看着殿内虎视眈眈的众人，又望向多尔衮三兄弟隐忍的模样，终究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挺直了脊背，目光扫过三个儿子，语气带着无尽的不舍与嘱托：“我去陪大汗便是。只是你们兄弟三人，日后定要相互扶持，好好活下去。”说完，她拿起旁边的毒酒，一饮而尽。片刻后，便缓缓倒了下去，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泪痕。

看着阿巴亥的遗体，皇太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沉肃：“大妃深明大义，不负汗阿玛厚爱，厚葬。”这轻飘飘的一句，便抹去了他逼迫殉葬的残酷，也彻底铲除了多尔衮三兄弟最大的靠山。殿内的王公贵族纷纷附和，没人敢提及半句异议。我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冷——这就是权力的游戏，残酷又无情。

阿巴亥的棺椁与努尔哈赤并排停放，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呼声愈强烈，朝堂之上的权力角逐也彻底摆上了明面。皇太极凭借多年积攒的势力与资深的资历，再加上铲除了阿巴亥这一障碍，在一众王公贝勒的簇拥下，毫无悬念地一步步走向了汗位。反观多尔衮三兄弟，年纪尚轻，此前虽得努尔哈赤看重，却没立下足以服众的军功，如今又没了阿巴亥这棵大树庇护，在虎视眈眈的宗室贵族面前，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底气。

阿济格气得咬牙切齿，攥着拳头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多尔衮死死拉住。我分明看见多尔衮的指尖泛白，眼底满是不甘，可他终究还是低下了头——他知道，此刻硬碰硬，只会让三兄弟万劫不复。“我们妥协。”多尔衮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下，保全自身才是要。”阿济格愣了愣，最终也只能狠狠跺了跺脚，咽下了这口恶气。多铎紧紧抿着唇，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藏进了眼底。

谁都记得，努尔哈赤临终前，特意将大金实力最强的两黄旗留给了多尔衮三兄弟，这是他对幼子们最后的庇护与期许。可皇太极即位的第一道旨意，就打破了这份庇护——他册封自己的妻子哲哲为大妃，执掌后宫事宜，紧接着便以“新君即位，旗籍重整”为由，将多尔衮三兄弟的两黄旗换成了两白旗。

消息传来时，阿济格正在院中练刀，闻言猛地将大刀劈在石台上，火星四溅：“皇太极这小人！分明是抢了我们的根基！”多尔衮沉默地站在廊下，望着天边的晚霞，久久没有说话。我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他转头看我，眼底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却多了几分沉潜的韧性：“换就换吧，我们眼下无力反驳，只能接受。”

三兄弟在书房里彻夜长谈，第二天再见时，三人眼底的委屈与愤懑已被坚定取代。阿济格收起了往日的莽撞，多铎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尔衮则愈沉稳。他们都清楚，眼下的妥协不是认输，而是蛰伏。

“汗阿玛没能完成的心愿，我们来替他完成。”多尔衮站在院中，目光望向中原的方向，声音掷地有声，“从今日起，我们兄弟三人，一心建功立业，早日让大金入主中原。总有一天，我们会让所有人知道，汗阿玛的眼光没有错！”

阿济格与多铎齐声应和，声音在寒风中回荡。两白旗的旗帜在他们身后猎猎作响，虽不及往日两黄旗的荣光，却也藏着蓄势待的力量。我站在廊下，望着他们并肩而立的背影，心中了然，属于多尔衮三兄弟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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