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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女怎么会听她一个丫头片子的话,容竞凡的威胁对她根本没用,她还反过来倒打一耙:“我管教学生合情合理,倒是你,半夜私闯我的住处才是要受过的。”
说完,她直接就从容竞凡手里将周思言拉走。
容竞凡已经看清她虚伪的真面目,才不会听沈夫女冠冕堂皇这一套,她抓住周思言的手,想把周思言抢过来,同时质问沈夫女:“管教学生?我倒要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是在管教学生,还是想□□学生,刚刚我全都看见了,你先是灌他酒,又绑住他的手,分明是想强迫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看把这件事捅出去是罚我还是罚你!”
“我与他是你情我愿,谈何强迫,难道他今晚来这是我绑他来的不成?不信你问他,是我逼的他,还是他自愿的?”
沈夫女料定周思言不敢说实话,两人皆看向周思言,果然周思言低下头默不作声。
周思言垂下头,泪珠凝在睫毛上,心也如死灰一般。
刚才容竞凡说要把这件事捅出去,闹得人尽皆知,他一听,忽然就不知所措了,他是感激容竞凡站出来救他不错,可是若将这件事放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他的名节就毁了,未来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想到这个他就感到害怕,他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况且逃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容竞凡救他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他是见不得光的贱泥,把柄在沈夫女手上,他便只能任人践踏。
容竞凡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也不逼他,她知道现在的主要矛盾是沈夫女。
“夫女真是在说笑话,他的自愿难道不是被迫自愿吗?你当然可以不用亲自绑他来,但是你自可以用语言威胁他,他的把柄落在你手上,难道还敢不听你的话吗?”
刚才事发突然,沈夫女才会有所慌张,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面对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她有的是办法,骗不过她,那就哄哄她,“小丫头片子,你与我作对有什么好处呢?在这书院没人关心他是死是活,就连他的双亲也丝毫不在乎他,你有为什么要这般在意他呢?”
容竞凡并不是在意他,就算这个人不是周思言,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她这样做,是受她的人生观驱使,是在维护她心中的正义。
“不管是谁,你都不能这样对他!”
容竞凡想要把周思言拽过来,沈夫女见状便与她拉扯起来。沈夫女年纪稍大一些,又有经验,与孩子们打斗起来是占上风的。混乱间,周思言压着容竞凡摔倒在地上。
沈夫女俯身要将周思言拉走,猝不及防被周思言捅了一刀。
容竞凡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周思言就拼尽全身力气,在沈夫女身上又接连狠扎了几刀。
沈夫女倒在容竞凡的身边,容竞凡这才看清扎在沈夫女腰间的刀竟然是她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她身上的刀,却到了周思言手上。
周思言已经筋疲力尽了,因为那酒的缘故,他的脸变得红润起来,身子也在发烫。
容竞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两个人,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的身子变得僵硬,一时动弹不了。
好一会儿容竞凡才回过神来,见沈夫女倒在地上怒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她颤抖着将手伸过去测探她的鼻息,断气了!
沈夫女死了,容竞凡才知道人是多么的脆弱,捅上几刀,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立马就没了。
她以前连看别人杀鸡都觉得残忍,更别说是杀人了,一个刚刚还在跟她说话的人,此刻却死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有一种脱离于世界的恍惚感,好像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包括她自己,也像是虚幻。
周思言虽不像她这般震惊,但他也是第一次杀人,即便被他杀死的那个人是他憎恨的人,是他想要杀死的人,可是人死在他面前后,他却没有得到解脱,他陷得更深了,这将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他瘫坐在地上,手上沾染了鲜血,身体又很不舒服,杀人的感觉原来这么痛苦。
他杀死了人,便再也回不去了。周思言拔出那把刀便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容竞凡本来人都怔住了,可看到周思言要自杀,来不及想什么,立马扑过去抢走他手中的刀。
周思言寻死,是一时间受到了太大的冲击,觉得自己再也活不了了,可是容竞凡救他,他又觉得也许他还是能活下去的。他再也顾不了别的,靠在容竞凡身上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却没有一点声音。
他从不在别人面前流泪,因为他的娘亲讨厌小孩子哭,小时候他要是敢哭,他的娘亲便会把他扔出去,直到他闭嘴,所以他再也不敢哭闹。在别的小孩哭着闹着向娘爹索要东西的时候,他沉默寡言,不敢有任何要求。他拼命地想要讨好家中的长辈,想要获得一点大人的怜爱,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在大人眼里,他只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赔钱货。
这次他流泪,依旧无声,他害怕,他委屈,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真正被人尊重过,也没有得到过一点别人真诚的爱。别人以污言秽语待他,他也只能以伪言巧语回之。他战战兢兢的活着,靠着自己去争取想要的东西,可是他拼了命争取来的东西,也只是别人的起点,而且只要别人的一句话,他便会立马失去所有。
容竞凡的心里也很乱,面对眼前的这个烂摊子,她真想逃跑。可是这件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当务之急不是逃避现实,而是赶紧冷静下来,想想要怎么做。
她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周思言盖上,又轻轻抚摸他的背,他因为平时吃的不好,又常常需要干重活,瘦得有些可怕,他的背摸上去都有些硌手。虽然他才刚在她的面前杀了人,容竞凡却把他当成了一个被人侵犯的受害者,因为此刻的他是这样的脆弱,她看他年纪小,受了这种屈辱,必然会留下心理阴影,所以想着要先安抚他的情绪。
“都结束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有容竞凡在身边,周思言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被她抚摸的时候,他好像变成了一只猫,仿佛在被她顺毛一样,他能很敏感的感受到来自她掌心的温度。听到容竞凡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强逼回去,红着眼睛看向她的眼睛告诉她:“沈夫女死了,是我杀了她。”
他这样说,是想让容竞凡看清他手上有血,他不想以后容竞凡在认清事实后又回过头来伤害他一次。
容竞凡也为这件事头疼,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可是看到这般乖巧又脆弱的少年依靠着她,她便胡言乱语起来,话说完她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也不是故意的,快起来吧,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天亮后,一定会有人发现这件事的,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不,他是故意的,他早就预谋好了今晚要杀了她,本来他的计划都失败了,是容竞凡的出现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可是既然她为他开脱,那他便就是无心之失了,他想获得她的认可。
他被容竞凡扶着要站起来,可是他力不应心,整个人瘫软在容竞凡身上,“算了,你留我在这,自己走吧,这件事本来也与你无关。”
容竞凡看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面色潮红,浑身发烫,知道他一定是被下了药,便扶着他坐下,“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解药。”
容竞凡翻箱倒柜,找到不少瓶瓶罐罐,可是上面的贴的名字都稀奇古怪,她也不知道哪个才是解药,眼看天也快亮了,只好放弃寻找解药先离开。
“算了,不找了,应该等一段时间药效就会自己过了,我赶紧扶你回去吧。”
周思言看向地上的尸体,拉着容竞凡的手问她:“那这个怎么处理?我不想连累了你,那刀是从你身上掉出来的,你这样的人,用的东西也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那刀的做工特殊,并不常见,若是被人看到恐怕起疑,你赶紧捡起那刀带回去藏起来吧,我就当你从来没来过,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本来人也是我杀的。”
听周思言这么说,容竞凡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过去看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刑侦作品,在这个世界要处理案发现场并不难,这里没有发达的医学技术,所以不用管指纹毛发之类的痕迹,她收起那把刀,检查了一遍沈夫女身上的东西,尤其是她的手,确认她的手是干净的,没有沾染她和周思言身上任何东西,她又制造了作案动机,把房间弄成被小偷翻找过财物的痕迹,又拿走一些值钱的东西,最后再三确认没有留下她和周思言的痕迹,才带着周思言离开。
她干完这些后,就跟周思言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原本这件事跟她关系不大的,但是她却主动将自己和周思言绑在了一起,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容竞凡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将周思言带回她们住的房间后,容竞凡扶着他躺到床上,又给他喂了几杯凉水,好让他的身子快点凉下来。但是几杯凉水根本就浇不灭他身上的火,那药效非但没有退去,反倒让周思言更难受了。
情潮涌起,周思言伸出手将容竞凡拉了过去,他用双手环住她的脖子,用他发烫的额头抵住她冰凉的额头。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感到酥骨痒麻,忍不住想要亲近她,他去蹭她的肩窝,少女细腻的皮肤更增几分情欲,让他兴意更浓。
可是她却推开了他,“你等着,我去给你打一盆冷水来。”
容竞凡知道他在干嘛,她不想对他做什么,也不想让他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做这样的事,她只想以后还能继续装作不知道他是男子。她告诉自己,他和她之间不会有男女之情,只能是同窗情谊。
她端来一盆冷水,本想浇在他的头上,但是又怕弄湿了他的被子,便抓着他的头浸在水里,这一下,周思言终于清醒了。
容竞凡拿自己的手帕给他擦干脸,周思言却推开了她,看来他是真的冷静下来了,竟质问她:“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你在跟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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