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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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道法自然(第1页)

魔法理论课的大教室座无虚席。

讲台上,一位戴着单边眼镜、神情严肃的古板老教授——霍恩比教授,正用他那平板无波的语调阐述着现代魔法体系的基石。

“……因此,必须再次强调,魔法并非违背科学规律的奇迹,而是建立在严谨物理规则之上的、另一种形式的能量操控系统。”

他敲了敲黑板,上面画满了复杂的能量流转公式和元素周期符号,“其核心在于,施法者通过自身‘魔力’作为初始能量源和催化剂,激活并引导环境中存在的‘游离元素’,将其蕴含的巨大潜能按照特定‘术式’结构释放出来,从而实现预期效果。”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台下大多认真听讲或奋笔疾书的学生,继续道:“以最基础的火球术为例。你们的魔力并非直接创造火焰,而是作为火花,点燃空气中高度活跃的火元素游离粒子,并通过预设的球形术式结构约束其能量释放的路径和形态。游离元素的浓度,直接决定了法术的最终威力。这就是为什么在密闭空间或水下,火系魔法效果会大打折扣……”

理论枯燥却至关重要,大部分学生,包括星崖,都听得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一个细节。伊莉丝虽然觉得无聊,但也强打精神在笔记本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火球示意图。

霍恩比教授满意地看着台下大多求知若渴的面孔,视线缓缓移动。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到教室靠窗的角落时,那张古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叫什么楚离的,竟然……闭着眼睛,靠着墙壁,一副公然入睡的模样!她甚至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上,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石头?

简直是藐视课堂!藐视知识!霍恩比教授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这种态度怠慢的学生!

“楚离同学!”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不悦,瞬间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伊莉丝吓得一激灵,连忙在桌下偷偷拽楚离的衣角,小声急道:“楚离!楚离!醒醒!教授叫你了!”

楚离的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她并非入睡,只是沉浸在内视中,全力引导着灵石中那丝微弱灵气修复体内最细微的经脉裂痕。被打断疗程,她眼中并无惊慌,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请问,”霍恩比教授强压着火气,指着黑板上最复杂的一个能量转化效率公式,“你能解释一下,这个公式中,魔力催化效率η与游离元素浓度p以及术式稳定系数k之间的函数关系吗?这对于理解现代魔法的能耗优化至关重要。”

这个问题相当深入,即便是优秀学生也需要思考片刻。所有人都看向楚离,等着看这个上课“睡觉”的转校生出丑。

星崖担忧地捏紧了笔。

楚离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那个布满字母和运算符号的公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并非因为不会,而是觉得……繁琐且低效。

她并未站起来,依旧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慵懒,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能量转化,何须如此繁琐?”

全班一静。

霍恩比教授愣住了:“什么?”

楚离继续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引外界之力为己用,重契合天地韵律,感其性,顺其势,方能如臂使指,耗费极小而威能极大。所谓‘催化’,强扭之瓜不甜,反损其本源。至于术式……”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最终摇了摇头:“结构固可稳定形态,却亦成枷锁,失了变化之妙。一念动,万法生,何须预设樊笼?”

教室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同学们面面相觑,脸上先是茫然,随即爆出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她在说什么啊?”

“什么天地韵律?什么一念万法?哈哈,是没睡醒还在说梦话吗?”

“听起来像那些老掉牙的奇幻小说里的台词!”

“怪人……”

霍恩比教授的脸色从阴沉变得铁青,又从铁青涨得通红。他执教几十年,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不着边际的“见解”!这完全推翻了他所认知的、建立在数理逻辑和实验验证基础上的现代魔法体系!

“荒……荒谬!”霍恩比教授气得手指抖,“楚离同学!请你认真对待课堂!不要用那些虚无缥缈、毫无根据的幻想来搪塞!魔法是严谨的!”

楚离看着老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或嘲笑或好奇的目光,唇角反而勾起一丝极淡的、玩味的弧度。

心中嗤笑“啧!大道三千,皆通本源。尔等舍本逐末,拘泥于皮毛公式,竟还沾沾自喜?可笑…”

她懒得争辩,也无意说服,只是觉得此界“修士”钻研方向似乎走入了歧途。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指尖再次摩挲起那块“石头”,继续她的“疗伤大业”,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几句话只是随口一提,丝毫不值得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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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霍恩比教授被她这副油盐不进、淡然自若的态度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她“你”了半天,最终狠狠一甩手,“岂有此理!下课后跟我去办公室!”

伊莉丝捂着脸,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星崖她看着楚离那副完全不受外界影响、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的模样,又想起那天在甜品店她轻易吓退欺凌者的情景,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上课明明根本不听讲,一直在玩那块“水晶”,为什么能说出那样……虽然听不懂但却莫名觉得有道理的话?而且她好像真的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楚离的怪异表现和教授的怒火,成了这节魔法理论课最后的注脚。

下课后,楚离果然被霍恩比教授黑着脸叫走了。伊莉丝担心地想跟去,被楚离一个眼神制止。

星崖看着楚离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记得密密麻麻、条理清晰的笔记本,第一次对自己的学习方法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动摇。

她……真的需要这些笔记吗?那个仿佛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室友,似乎有着一套完全不同的、她无法理解的认知体系。

而楚离,正一边跟着怒气冲冲的教授走向办公室,一边暗自摇头“修行,重术而轻道,知进而忘退,犹如筑楼于沙,终难成大器。罢了,夏虫不可语冰。”

她的指尖,灵石中的灵气,正被她一丝丝抽离,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那具亟待恢复的仙躯。

相较于理解这个世界的“魔法公式”,这才是她目前真正关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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