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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玄极将他手臂一折,只听「格拉」一声,周元亨惨叫出声,整条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没法再抬起来。
周元亨痛得弯下腰,抱着自己折断的右手,嘴里不断乱骂着魏玄极的祖宗十八代,一边两只眼睛乱瞄,瞅准一个空档,猛地向魏玄极胸口打去。
魏玄极抬手封住周元亨的上盘,膝盖猛地向上一顶,周元亨惨叫一声,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不待他喘息,魏玄极揪住他的领子,向後一甩,按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举起手中长剑,横在他颈间。
周元亨疼得脸色铁青,嘴唇不断哆嗦,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求饶地望着魏玄极。
不知怎的,魏玄极心里揪了一下,迟迟没有将剑刺出去。
「别丶别杀我……求求你……」周元亨一边哼哼,一边哀求道,他的眼睛细长凌厉,眉峰浓厚,面相看起来和周元瑢差异很大,可是,却又有微妙的相似。
或许是眼角的形状,或许是瞳孔的颜色,毕竟为同一家的亲兄弟,容貌继承自同样的源头,有相似之处,也是正常。
可是,就因为这一点点的相似,让魏玄极手中的剑重如千钧,没有办法对着周元亨下狠手。
两人方才的近身搏斗,因为魏玄极一心想杀了周元亨,所以没有留手,步步紧逼,招招要命,两人之间的差距顿时显现出来,周元亨在魏玄极手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这一点,周元亨也十分心惊。
心惊之後,便是恐慌,难道他真的要丧命於此,刚才摆出来的那副成竹在胸的轻松惬意,此时已经当然无存,没有人不怕死,周元亨虽然从事刀口舔血的营生,却也是一样,天性使然。
他怕死,但是,他的脑子还在。
周元亨观察到魏玄极的迟疑,心中一点希望之火燃起,借着这近在咫尺的距离,用一种舒缓委婉的语调说道:「武王殿下……果然好功夫,小弟能受你赏识,是他的幸运,想必你们二人将来,必定能珠联璧合,共同开创一个盛世……」
魏玄极听到这话,将周元亨的领子揪紧了些:「你说这干什麽?」
「咳咳……」周元亨被勒得难受,但仍然挣扎着说下去,「只可惜,你今日杀了我,就永远也没办法和小弟在一起了,嘿……」
魏玄极恼火,手肘用力一顶周元亨:「我和周大夫怎麽样,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周元亨被他顶的胸中一痛,喘息都痛,口角也流出血沫来,然而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嘿嘿,武王殿下,你以为,杀了元瑢的大哥,他还有可能毫无隔阂地和你在一起吗?」
魏玄极没说话,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周元亨见这话有效,一边笑,一边靠近魏玄极耳边,继续将恶意的言辞说下去:「杀了人,总会留下痕迹,何况你追着我出城,那麽多双眼睛都看见,你以为我死了,你能摆脱嫌疑吗?到时我的尸体被发现,第一个嫌疑人就是你,你走不脱的。你杀了我,就算小弟没心没肺,为了功名利禄,也可以不顾我这个大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咳咳……我和他,可有一个共同的爹呢,我们的爹,可是不偏不倚地,照顾着我们三个兄弟,谁见了也不能不说一句……周泰,确实是个难得的好父亲。」
魏玄极脸色愈发冷硬。
「魏玄极,你说,你杀了我,我爹能原谅你麽?能让你和小弟在一起麽?杀子之仇,更甚於其他,到时,我爹必然与你拼命,你要再杀了他吗?」周元亨说到此处,笑了起来,胸腔里震动,又让他吐出血沫子,他像是不知道痛一样,继续在魏玄极耳边倾吐着诛心之言,「到时候,就算小弟再没有良心,也不可能再毫无芥蒂地与你在一起,我虽然很多年没见过小弟了,但是他……心地善良,敬爱父亲,这麽多年都跟父兄住在一起,这份感情,恐怕很难丢弃啊。」
「你到底想说什麽!!」魏玄极突然用力,将周元亨重重地顶回树干上,周元亨闷哼一声,胸腔一震,口中满是血腥味,他抬眼时,看见近在咫尺的青年英俊的面容上布满疯狂神色,眼睛里也爆出缕缕血丝,显然已经被逼到了极致。
「放了我。」周元亨轻声说道,「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魏玄极顿住。
周元亨咳嗽两声,血点溅在魏玄极脸上,他瞅着魏玄极的面色,知道对方犹豫了,压力已经给够,现在该给出路了:「放了我,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不管发生什麽,都与你无关……将来天翻地覆也罢,改朝换代也好,你都可以……心无芥蒂地,和周元瑢在一起……」
只是你的前途也结束了。
你的把柄将永远握在周元亨手里。
每时每刻,你都有可能因为叛国罪行被揭发,而沦为天下人最为不齿的那一种奸佞小人。
「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欢小弟,为他做出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麽呢?」
周元亨观察着魏玄极的表情,慢慢说出这一句,魏玄通教给他的话。
魏玄通说,只要说了这一句,魏玄极无论处於怎样的上风,都会犹豫,甚至屈服。
周元亨当时并不相信,他也不理解,一个前途无量的皇子,怎麽可能会为了身份卑微的前朝馀孽放弃自己的未来。
何况,那个前朝馀孽还是个男人。
但是现在,从城里到城外,和魏玄极打了这麽多次交锋之後,他开始相信这句话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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