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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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借力打力（第2页）

许撼山靠在岩壁角落，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伤势与失血耗尽了他的精力，即便醒来，也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洞顶，或是看着许轻舟挥汗如雨的身影，嘴唇翕动，却不出多少声音。那柄曾与他并肩而战的玄铁重剑，如今静静地躺在一边，对他而言，沉重得如同整座山峦。

许轻舟肩胛的伤口在褚老的特效药粉作用下，愈合得很快，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紫红色疤痕。但他没有时间休养，每日天不亮，便在褚老的监督下，开始与那柄玄铁重剑较劲。

“感受它的‘沉’！别跟它对抗！把它当成你手臂的延伸，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褚老的声音在狭小的洞内回荡，干涩而严厉。

许轻舟双手紧握冰冷的剑柄，额角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那重剑勉强提起离地半尺。手臂、腰腹、大腿，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嘶吼、颤抖。这绝非简单的力量练习，更是一种对意志的极致煎熬。

他尝试着按照褚老的指引，不再纯粹依靠蛮力，而是调整呼吸，放松紧绷的关节，意念沉入丹田，试图去“引导”这份沉重。起初毫无头绪，重剑依旧如同顽铁，纹丝不动，反而因为力不当，几次险些扭伤手腕。

失败，摔倒，爬起，再尝试。

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滴落在身下的尘土里，形成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虎口早已破裂，结了痂又崩开，鲜血将剑柄染得暗红。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反复重复着提起、放下、调整、再提起的动作。

褚老冷眼旁观，极少出手指导具体姿势，更多的是在许轻舟心神涣散、即将力竭时，出一声如同惊雷般的低喝，或者用树枝精准地点在他力错误的关节处。

“心神散漫！力便如沙！”

“腰是轴！不是棍！”

“呼吸！呼吸要跟着动作走！一呼一吸，一松一紧！”

这些指点往往只有只言片语，却总能切中要害，让近乎麻木的许轻舟猛地惊醒，找到一丝新的感悟。

偶尔，在许轻舟累得几乎虚脱，靠着岩壁喘息时，褚老会难得地多说几句。

“武学之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但这口气，不是凭空来的。它源于你对自身身体的掌控，源于你与周遭环境的共鸣。你许家的‘撼山’，之所以刚猛无俦，便是因为历代守山人，心神与这方水土相连，气血与地脉相合，出手便带着山岳之势。”

他顿了顿，看着许轻舟：“你三叔公的路子，是把自己练成一座山，不动则已，动则天崩地裂。你根基不如他，强行走他的路，事半功倍。你要学的，是如何成为山的一部分，如何引动山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丝，也足以让你在这险恶世道中，多一分活下去的本钱。”

许轻舟默默听着，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他不再仅仅将这次训练视为提升力量，而是真正开始思考“力量”的来源与运用。

几天过去，变化在细微处生。许轻舟提起重剑的动作不再那么僵硬吃力，虽然依旧缓慢，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顺滑”。他挥动时，不再仅仅是手臂的力量，开始隐约感觉到力量从足底升起，经由腰胯扭转，传递至肩臂。他对自身肌肉的控制，也变得更加精细。

这一日，他再次双手握剑，深吸一口气，意念沉静，不再去想那千钧之重，只是顺着某种本能的感觉，缓缓将重剑平举至胸前。

剑身依旧沉重无比，手臂的肌肉纤维在哀鸣。但这一次，他感觉那重量似乎……“活”了一些？不再是与自己完全对抗的死物，而是可以与之沟通、可以尝试去“引导”的伙伴。

他维持了这个姿势足足三息，才力竭将剑放下，拄着地面大口喘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褚老在一旁看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马马虎虎，算是摸到点门边。记住刚才的感觉。”

他转头看了看依旧昏睡的许撼山，眉头微蹙：“药快用完了。你三叔公体内的阴寒暗劲，光靠这些普通药材压制不住，需要‘赤阳草’或者‘地火莲籽’之类至阳之物才能拔除。”

许轻舟心中一紧：“哪里能找到？”

“赤阳草喜阳，多生长在火山岩壁或者日照极长的南向悬崖。地火莲籽更罕见，只在地热泉眼附近才有可能生成。”褚老沉吟道，“这附近……我记得往南百里外的‘熔铁山’一带，或许有赤阳草的踪迹。但那里靠近边境，龙蛇混杂，并不太平。”

百里之外……许轻舟看向气息微弱的三叔公，用力握紧了拳头。

“我去。”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褚老看着他，没有立刻反对，只是淡淡道：“以你现在的本事，走出这大山都勉强，何况是百里之外的险地？去了，可能就是送死。”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叔公……”许轻舟声音有些哽咽。

“那就尽快把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练好！”褚老打断他，语气重新变得严厉，“至少，要能挥动那柄剑，护住你自己！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许轻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走到一旁，再次握住了玄铁重剑的剑柄。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专注，也更加沉静。

洞外，山风呼啸，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杀机。洞内，少年与重剑的角力还在继续，汗水与血水混合，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无声地浸润着通往强者之路的基石。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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