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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折子的光在岩壁上晃了一下。
沈无惑盯着那道石门,指尖从裂缝处默默收回。方才的震动仍在指节间残留,仿佛有人隔着石头在敲击着她的骨头。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朱砂笔从黄布包里取出。
符纸已经不能用了。
黑雾击碎阵眼石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不是法力不足,而是符上的文字被污染了——就像饭菜被人吐了口口水,还能吃吗?不能!所以只能重画。
她蹲下身,用笔尖在地面勾勒镇魂符。没有黄纸,那么便以石为纸;没有香火引灵,就用自己的气息推动。这活儿极耗心神,但总比装死强。
老陈站在后头,手电筒的光一直在抖。“沈先生,你你现在画的是什么?”
“闭嘴!”她冷冷道,“再问一句,我就把你舌头钉墙上。”
他立刻噤声。
沈无惑一笔一划地画着。朱砂呈暗红色,在火光下就好像干涸的血。最后一个“归”字落笔时,她指节泛白。符成刹那,空气仿佛骤然沉重。
她刚想起身,头顶忽然“哗啦”一声。
一块拳头大的碎石裹挟着黑雾砸下,直冲符心而来。
沈无惑侧身闪避,后背擦过了岩壁,火折子险些从手中掉落。石头落地裂开,黑雾翻涌,竟凝成一张人脸——是老陈的脸,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
“沈先生,这局你可玩不起。”声音自雾中传出,带着笑,也藏着恨。
沈无惑不理会,袖中三枚铜钱已滑入掌心。抬手掷出,铜钱呈三角飞射,正中黑雾核心。一声闷响,如同打进了烂泥。
黑雾被击中后剧烈扭动,人脸扭曲变形,旋即炸作一团烟尘。几秒后,它再度聚拢,这次是个穿工服的男人,抱着石碑坐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她。
她认出来了。
正是昨晚老陈提到的那具“被炸出来的尸体”。
可这东西早已不是尸体。它是怨念,是被人挖出、又被唤醒的存在。
她冷笑:“是谁教你的?钱老板给的钱不少吧?”
黑雾不答,反而猛然扑来,度远胜先前。
她退下半步,左手迅从包中抽出三张雷符。这类的符她向来不怎么用,太伤元气了,一张便能让她头晕三天。但现在顾不上了。
“啪!啪!啪!”
三道紫火接连燃起。
第一道击中肩头,第二道削去半边脑袋,第三道直贯核心。黑雾出凄厉尖啸,似无数人同时惨叫,随后“轰”地爆开,化作黑灰洒落。
岩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火折子的光稳了下来。她喘了口气,胸口闷,像刚跑完五公里。使用雷符不仅耗力,更耗心神。她靠着墙壁缓了两秒,才低头看向地上的灰烬。
其中有一小片布条,灰绿色的,与老陈的外套一模一样。
她捡起看了看,随手扔开。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老陈正往后退,脸色惨白,嘴唇青。他刚才被黑雾附体,如今刚清醒,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沈先生,我我不是我没想让它出来”他语无伦次,“我只是听命行事!钱老板说只要炸开那块石头,就能保住矿脉!他说不会出事!”
“结果出了。”她说。
“对!不对!”他摇头,“是我错了!我不该信他!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它早就等着被人放出来!”
沈无惑看着他,没说话。
人一害怕,总爱怪别人。地震怪地壳,死人怪风水。从不肯承认自己贪心,也不肯承认自己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她弯腰拾起火折,往前迈了一步。
老陈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你你要干什么?”
“进去看看。”她说,“人都死了,总得知道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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