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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见他瞧着点心,便道:“这是你媳妇院里送来的。”
崔昂问:“方才那丫头?”
大夫人:“你瞧见了?她那个丫头略通些药理,做的点心也清爽适口,还说要日日送来,这份心意倒是难得。”
崔昂又看了眼那碟糕点,端茶啜了一口,知晓是那丫头的手笔之后,连尝一口的兴致都淡了。
卢静容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其实并无什么正经的事做。
崔家人口多,内部关系复杂。
院外,中馈大权虽名义上在大夫人手中,实则老太爷及各房势力盘根错节,暗中牵制。孙辈们都还没立起来,未来是谁掌家还没个定数,卢静容自然也不用这么早就开始学管家。
对内,卢静容有自己的奶嬷嬷帮忙打理嫁妆,院内又有芸香这样的管理型人才,所以井井有条。除了不能经常出门,与卢静容在闺中的生活差不了多少。
大概唯一的压力就是——生孩子。
不过如今才过门,这个压力还不会那么明显。
对于丫鬟来讲,卢静容算得上省事的主子。
每日看看书、写写诗、弹弹琴,跟所有的文人雅士一样,喜欢独处。
丫鬟们无事可做,便常聚在一处闲谈。
千漉跟她们不是同龄人,再加上跟古人思想有壁,有些话题根本聊不到一块,便寻个僻静角落呆着。
不一会,秧秧找来了。
见千漉捏着一截烧黑的细树枝,在纸上涂涂画画。
那纸皱皱巴巴,墨迹晕染。千漉捡了卢静容平时练字或作画废弃的纸,挑挑拣拣出几张能用的,得空便练练技法。一日不画,手感就没了。
毕竟是“吃饭”的家伙,千漉想着以后离府了还能靠这手艺赚点小钱,每日怎么都会挤出点时间练。
秧秧歪头瞅了半晌,只见纸上线条纵横交错,却瞧不出所以然,遂问:“小满,你画的是什么?”
“还没画完呢。”千漉勾勒几笔,又举起来,与不远处一株小草比对,“怎么样。”
秧秧哇了一声。
千漉丢了树枝,将画折好,收进怀里,然后从怀中摸出一袋酥糖投喂秧秧。
想起刚才那边热火朝天的,不知在聊什么,千漉便问:“她们方才说什么呢?”
秧秧嚼着酥糖,嘴一鼓一鼓的,“说大江呢。”
已是第二次听见这名字了。千漉问:“说他什么?”
秧秧道:“说大江要成亲了,大伙儿都猜多半是芸香姐姐……唔,到时便有喜酒吃了!”秧秧一脸向往。
大江是崔昂身边的第一人,小说中没有提到大江的亲事。
小说内容也主要是男主角的科举事业线,书里的大部分剧情对千漉都没什么用。
“……母亲身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那头,崔昂也提起了大江的婚事。大江是老太爷为他选的伴读,自幼相伴,情分非同一般。
大夫人:“我身边,汀兰、紫月年纪都相当。汀兰性子淳厚,没什么心眼,模样也还算清秀。紫月,做事勤快,人也机灵。改日你让大江自个儿来瞧瞧。还有……”
崔昂:“嗯?”
大夫人:“你媳妇身边的那个不错,模样齐整,做事也伶俐,是个难得的好丫头。好像叫什么……香来着?”
“芸香。”
“对对,就是芸香。”
崔昂心道,他母亲眼光颇高,极少这般夸人,回想几次去栖云院,那个叫芸香的丫头确令人有些印象,行事妥帖有度,举止间并无寻常下人的畏缩之气,眉目间也似蕴着几分书卷清气,倒不负卢氏门风。
崔昂有了计较,略一思忖,道:“过两日我便让大江过来请安。”
后罩房。
入了夜,千漉在窗前看书。
丫鬟宿舍是四人间,她与秧秧,还有含碧、饮渌住一个屋。
房间不大,东西两壁下各安着一张榆木架子床,床上悬着半旧的青布帐子。千漉和秧秧合睡东边那张床上,另两个睡在西边。两张床之间是一条窄道,中央摆着一张长条桌,桌上点一盏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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