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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映着账本上那行刺目的墨字。
“光启二十三年腊月,支银五千两,修缮西郊别院。”
李晚宁的指尖轻轻点在这行字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西郊别院?
她记得清楚,那分明是林婉儿娘家表亲的产业,什么时候轮到王府出钱修缮了?
“春桃。”她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去请林侧妃过来一趟。就说本妃初掌中馈,有些账目需要她指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婉儿便袅袅娜娜地来了。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绯色锦裙,珠钗环绕,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王妃姐姐唤我?”林婉儿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摊开的账本,“姐姐刚接手,有不明白的尽管问便是。”
李晚宁将账本往前一推,指尖点在那行字上:“倒要请教妹妹,这西郊别院既非王府产业,为何支了五千两去修缮?”
林婉儿笑容不变,从容应对:“姐姐有所不知,那是太妃娘娘的陪嫁。王爷仁孝,一直命人好生看顾,定期修缮。”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抬出已故太妃和王爷的孝心,若是常人,恐怕立刻就要被唬住。
可李晚宁是谁?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岂会吃这一套?
“原来是太妃产业,”李晚宁故作恍然,随即话锋一转,“那就更该账目清明,免得玷污了太妃和王爷的清名。春桃,去取别院近三年的修缮记录和采买明细。”
林婉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姐姐,这都是陈年旧账了,那些单子早就……”
“五千两银子,相当于王府三个月的开销。”李晚宁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她,
“没有明细,只有一笔糊涂账。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我们镇北王府的下人办事不力,或是……有人中饱私囊呢。”
“王妃慎言!”林婉儿脸色骤变,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妾身打理王府数年,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错!您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侧妃何必激动?”李晚宁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
“本妃只是按规矩办事,要求账目清晰,何来污你清白之说?除非……侧妃心里有鬼,怕本妃真查出什么?”
“你!”林婉儿气得指尖颤,万万没想到这新王妃如此难缠!
厅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下人们个个屏息凝神,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何事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君墨寒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王爷!”林婉儿如同见到救星,立刻换上一副委屈万分的表情,眼圈一红,泫然欲泣道,
“王爷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王妃姐姐她……她怀疑妾身贪墨公中银子,要查妾身经手的所有账目……”
她说着,便拿起帕子拭泪,肩膀微微颤抖,端的是我见犹怜。
若是前世那个被蒙蔽的夫君,见到心爱侧妃如此委屈,恐怕早已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正妻了。
李晚宁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微微一福:“王爷。”
然后看向林婉儿,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讶异,“侧妃何出此言?本妃何时说过你贪墨银子?
本妃只是按规矩核对账目,要求账实相符,以免落人口实,坏了王府声誉。难道侧妃觉得,这王府的账目……查不得?”
她三言两语,便将林婉儿“污蔑贪墨”的指控,轻巧地扭转为“阻挠核对账目”的问题。
君墨寒深邃的目光在李晚宁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婉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不过是对账,何须哭哭啼啼。”他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王妃初掌中馈,核对账目是分内之事。林侧妃,你将历年账目明细整理清楚,交由王妃过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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