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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在驿馆门口跪了一夜。
第二天车队启程时,他两条腿已经站不直了,是被侍卫架着上马的。
李晚宁的车驾经过时,连帘子都没掀。
“娘娘。”
赵明德骑马跟在车旁,低声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刘阁老毕竟是三朝元老。”
“三朝元老?”
李晚宁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带着冷意,“赵侍郎,你可知刘阁老家有多少田产?在江南有多少商铺?他三个儿子,两个在户部,一个在盐运司——这些年,贪了多少?”
赵明德哑口无言。
“本宫这次南下,第一个要动的就是他。”
李晚宁掀开帘子一角,阳光照在她脸上,明艳又锐利,“陛下在京城不好动手,是因为没有实证。本宫去江南,就是给他找证据的。”
赵明德心头一震。
原来南巡的真正目的,是这个。
车队继续南行,越往南,春意越浓。
路边的柳树抽了新芽,田野里已有农人在忙碌。
李晚宁不时让车队停下,下车和农人交谈。
问收成,问赋税,问官府可有欺压。
起初农人们战战兢兢,不敢多说。
后来见这位“夫人”态度和蔼,还让随从干粮,才渐渐敢开口。
这一开口,就收不住了。
“夫人您不知道,去年水患,官府说救济粮,到我们手里就剩麸皮了!”
“还有那个劳役,说是修堤坝,结果都被拉去给县太爷修别院了!”
“最可恶的是那个‘火耗’,明明交一石粮,非要我们交一石二斗,说是损耗……”
李晚宁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站在她身后的刘福,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在打刘阁老的脸——江南官场,十有八九都是刘阁老的门生故旧。
“记下来。”李晚宁对随行的书记官说,“姓名,住址,所言何事——全部记下。”
书记官笔走龙蛇。
农人们说完,李晚宁让人了银钱,又叮嘱:“今日所言,不要对外人说。本……我会为你们做主。”
车队重新上路时,赵明德忍不住问:“娘娘,这些人的话,可信吗?”
“七分真,三分夸张。”李晚宁闭目养神,“但只要有三分真,就够用了。”
“那接下来……”
“去扬州。”李晚宁睁开眼,“刘阁老最大的钱袋子,就在扬州盐场。”
……
同一时间,长安城,刘府。
刘崇文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废物!都是废物!”
他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派去八个人,连个女人都盯不住!”
管家战战兢兢:“老爷,皇后娘娘毕竟是皇后,刘福他们也不敢硬来啊……”
“皇后?”
刘崇文冷笑,“一个女子,也配称后?陛下被她迷了心窍,老夫可清醒得很!”
他在书房里踱了几步,忽然停下:“江南那边,打点好了吗?”
“都打点好了。”
管家忙道,“扬州知府是咱们的人,盐场那边也打过招呼——账本都清了,保准查不出问题。”
“不够。”刘崇文眼神阴鸷,“让她死在路上,最好。”
管家吓得一哆嗦:“老、老爷,那可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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