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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大宅今夜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宴会厅里,流淌着虚伪的欢笑与香槟的气泡。
今天是许庆林的四十大寿,全城名流汇聚于此,庆祝他煊赫的人生。
温清凝穿着一身半旧的藕色旗袍,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像一抹被遗忘的尘埃。
佣人穿梭送酒时,托盘不经意地偏向贵宾,总会恰好略过她。
几年来,这已是许家的常态。
“哟,清凝也在这儿呢?”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许家二小姐许曼莉挽着未婚夫——王疏野,施施然走来,目光像刷子一样扫过温清凝的全身,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这身衣服……是前年的款式了吧?”
“真是难为你,还能找出这么一件像样的。”
“知道的,说你是我们许家的表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下人走错了地方。”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像针一样刺来。
温清凝没有抬头,只是更深地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洗得白的鞋尖,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肩膀微微瑟缩。
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显然取悦了许曼莉,她像只斗胜的孔雀,得意地挽着未婚夫离开了。
无人看见,在温清凝低垂的眼帘下,那双眸子里没有半分屈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冻结了千年的寒潭。
她绞着衣角的手指,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在无声地丈量着复仇的刻度。
就是今晚了。
宴会进行到高潮,司仪请许庆林上台致辞。
他满面红光,志得意满,享受着众人的恭维,正要开口讲述他所谓的“奋斗人生”与“家族和睦”。
就在这时,管家神色慌张地捧着一个约一尺见方的锦盒,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许庆林皱起眉头,显然对流程被打断很不满。
但在管家的示意下,他还是带着惯有的、伪善的笑容对宾客说:“看来有哪位朋友,给我准备了一份神秘的厚礼啊。”
“让我们看看是什么?”
他当众掀开了锦盒。
刹那间,许庆林脸上精心维持的笑容,像劣质的墙皮一样,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惨白的恐惧。
他瞳孔骤缩,拿着盒盖的手猛地一颤,锦盒差点脱手。
盒子里没有奇珍异宝,只有一个小小的、洗得白却依旧能看出原本鹅黄色的旧布娃娃,安静地躺在猩红色的丝绒上。
娃娃的纽扣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人群中出一阵轻微的骚动和不解的议论。
只有许庆林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他弟弟的女儿,那个被他亲手掐死的小女孩,临死前紧紧攥在手里的玩具!
他当年处理尸体时,明明把这个娃娃一起扔进了河里!
它怎么会在这里?!
温清凝依旧站在角落,此刻,她却缓缓抬起了头。
隔着喧嚣的人群,她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许庆林惊骇失惧的眼神。
她没有笑,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但她端起一杯清水,隔着遥远的距离,对着台上那个瞬间苍老二十岁的仇人,极其缓慢地、优雅地,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然后,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了许庆林。
他再也支撑不住,肥胖的身躯晃了晃,碰倒了旁边的麦克风,出一阵刺耳的尖啸。
“父亲!”
“叔叔!”
许家人慌乱地围上去。
温清凝则趁着一片混乱,悄然转身,像一滴水融入了夜色,消失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外。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就像过去几年没有人真正注意过她的存在。
但今夜之后,一切都将不同。
那无声的宣战,已经出。
冰冷的游戏,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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