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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架!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道格拉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原本站在一旁像个置身事外的背景板,但眼见局势一触即,只能慌张地打起圆场。他的声音比以往高了八度,仿佛只要用力喊出来,就能把这场即将爆的风暴压下去。那种局促而软弱的语调更像是给自己听的。
安德鲁却丝毫没有被这句话触动。他只是站在那儿,安静地、近乎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他那双翠绿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像深潭结了冰。他开口,语气如常,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死亡证明,是怎么回事?”
空气顿时凝固了。
蕾妮嘴角抽动了一下,喉头仿佛被什么卡住,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就是骗保而已,没别的。”
骗保。用得真轻松,像是孩子偷了饼干一样随意。
安德鲁没有马上反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他眼中的目光冷得像医生在病理解剖台上看一具陌生尸体,精准、冷静、毫无感情。蕾妮避开他的眼神,她甚至不敢和他对视一秒。
她很清楚那双眼睛里写着什么——不是仇恨,而是更致命的东西:彻底的失望。
他继续问,语调依旧平缓,但每个字都像冰锥:
“怎么骗的?”
蕾妮舔了舔干的嘴唇,嗓音开始颤:“有个医生……外科医生。那时候,官方说你们被强制隔离,然后就……就让那个医生‘接待’我们了。”
“接待。”安德鲁低声重复这个词,像是喃喃地咀嚼毒药。
“后来他们拿出一份什么医疗记录,说你们已经死于某种——某种奇怪的寄生虫感染……不具传染性,但必须尽快火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拼命缩小自己。
安德鲁脑中闪过无数片段,那些拼图终于开始拼接成形。
——他们从未真正试图寻找他们。
——所谓的“感染”,不过是一套精致的借口。
——而他与艾什莉,仅仅只是几张能兑现的保单。
“我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人寿保险。”他低声自语,像是对这个世界说的一个笑话。
“在你们刚开始被隔离的时候,我……我偷偷给你们投了保。”蕾妮终于说了实话,几乎低不可闻。
“奇怪啊。”安德鲁眼神渐冷,“保险公司竟然同意了?”
他知道这并不简单。保险行业对高风险投保一向警觉,尤其是那种临时投保、高额理赔、短期‘死亡’的组合,更是被重点监控。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通过审核的。
安德鲁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问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那——我们‘死亡’的安排,你们参与了多少?”
他的问题就像一道闪电,把房间劈得噤若寒蝉。
“当然没有!”蕾妮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又高又尖,像是突然泼进热油里的猫。
“我是真以为你们死了!他们说尸体必须火化,我……我没敢去看……那种病……听起来太可怕了,我真的……真的没敢……”
她的话越说越急,像在抓着一根即将断裂的救命绳。
“我不敢。”她喃喃道,仿佛这四个字能免她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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