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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想看一眼门外的人,又不敢看,她死死咬住下唇,一言不发,他怎麽生她的气都可以,她怕因为她再牵连到旁人。
苏柏熠看向苏凌安,「看,她不跟你走,所以,你可以走了。」
苏凌安紧紧攥住手,竭力遏制住自己想把周粥拉过来的冲动,他不能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他试图解释,「小叔,你别为难她,我和周粥以前什麽都没有,我们就是小时候的邻居。」
苏柏熠冷声道,「你们以前有什麽还是没什麽,我都不关心,你只需要记住她身边现在站着的人是谁,你摆好你自己的位置,别随便再越线,不然你知道後果。」
苏凌安看周粥一眼,回,「好,我记住了,我现在就走。」
苏柏熠又道,「花留下。」
苏凌安一顿。
苏柏熠回,「你带来不是送给她的?我替她收下了。」
苏凌安迟疑片刻,将花递到苏柏熠手里,他想再看周粥一眼,门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
苏柏熠扫一眼花束,问怀里的人,「你喜欢满天星?」
周粥缀着泪珠的睫毛抖了抖。
看来是喜欢了,苏柏熠松开她,直接将花丢到了垃圾桶里。
没了他的胳膊做支撑,周粥已经脱了力的双腿根本站不住,她扶着玄关柜瘫软地坐到台阶上,将脸深深地埋到膝盖里,双肩微微地颤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苏柏熠冷着脸,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人,手指微动,又落回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触手可及,中间却隔着穿不透的铜墙铁壁。
许久,苏柏熠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又走回来,停到她身边,他挨着她的肩膀,随意地坐下,手里拎着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苏柏熠将两个杯子都倒上酒,端着其中一杯碰了碰她的手背,「别哭了,你的淮x安哥已经走了,没人会心疼你的眼泪,我们喝杯酒庆祝一下,你以为已经死了的人,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上,总归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周粥将眼泪蹭到裤子上,慢慢抬起头,她双眼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珠,额前的头发沾着汗湿散乱地贴在雪白的皮肤上,萎靡中全是招人疼的可怜。
苏柏熠神色漠然地将酒杯塞给她,偏开视线,举起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拎着酒杯晃了晃,哑声道,「问你两个问题。」
周粥握紧酒杯,看向他。
苏柏熠默了半晌,嗓音艰涩,「你第一次找我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像他?」
周粥目光微闪,想否认,又沉默。
沉默有时比说出口的言语更伤人。
苏柏熠扯了下嘴角,又问,「你今天过来,是想见我?还是想通过我这儿,见到你的淮安哥?」
周粥还是沉默,眼里掉下的泪砸进酒杯里,红酒泛起轻微的涟漪,又慢慢消失不见,她仰起头,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全部灌进嗓子里,认真看他,「那你呢?」
苏柏熠眉眼里压着风雪,「我什麽?」
周粥偏开他的视线,看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轻声道,「你明明觉得我不够格和你在一起,为什麽还会同意我留在你身边?」
苏柏熠掰过她的脸,沉声道,「你觉得是因为什麽?」他眸光一凛,想到什麽,「你听谁说了什麽?」
周粥嘴唇紧闭,不想再回想在咖啡厅里接到的那通电话,不带一个脏字的话能把人贬低到什麽地步,她在那一刻才有了切实的体会。
苏柏熠有了答案,「我们家老太爷怎麽说的,说我让你留在我身边,都是因为你像小六。」
周粥指尖一颤,小六……
原来真的有这个人。
苏柏熠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突然间就觉得一切都没意思透了,她想找个替身来糊弄人生,就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跟她一样,嘴里说出的喜欢都是用来哄人玩的。
原来心灰意冷就是这种感觉,像是燃尽火苗的灰烬,又被兜头泼了一盆冰凉的水,只剩一地的狼藉,再没任何热度。
所以,何必要耗在她身上,她连心都没有。
苏柏熠松开她,咬牙一字一字地将人伤透,「你哪有半分像她,她再单纯不过,你呢,说谎,骗人,做戏,样样精通,你也配和她比。」
周粥环住自己的肩膀,想给自己点力量,可是不行,那种寒意是从脚底蹿进来,她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昂头和他对视,「你不用一次又一次重复,我知道我不配。」
苏柏熠嗤一声,不屑道,「你知道就好。」
眼泪又冲上眼眶,周粥逼自己咽下去。
苏柏熠扯过旁边的雪地靴,拿起她的脚,给她换上鞋,又拽过玄关柜上的包,塞到她怀里,然後一手抄起她的腰,起身,一手打开门,几步走到门外,将她放下。
他一颗一颗系上她大衣的扣子,又给她整了整衣领,最後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地开口,「去找你的淮安哥也好,凌安哥也好,都随便,只一点,以後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是什麽滋味儿。」
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周粥却听到了决绝。
门咣当一声关上,走廊里只剩她一个,她仰起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窗外,不想让自己再哭。
黑漆漆的夜空里悄然落起了雪花。
她和他初见的那天,好像也下着雪。
今天也下起了雪,他和她说了再也不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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